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- ★★书本网论坛★★.  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  《分手一百天》作者:子知鱼之乐 文案: 陆冠俞:你来做什么。 傅远:今天这么特别,我是来庆祝的。 陆冠俞:庆祝什么?分手一百天吗? 傅远:庆祝咱俩第二次恋爱的第一天。 【短篇】 前面有点苦的小甜饼。 在一起若干年的的夫夫闹分手又和好的折腾小故事。 内容标签: 破镜重圆 七年之痒 甜文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:主角:傅远;陆冠俞 ┃ 配角:阮良平;白扬 ┃ 其它:短篇   01   陆冠俞停下刀,看看案板上被切的奇形怪状的苦瓜,不禁出神回想起以前。   他和傅远生活艰辛的时候,为了生存常常是焦头烂额经常上火。生活拮据连药都不舍的买,两人就将买来的苦瓜泡蜂蜜,每天吃一点清火气。   蜂蜜又太贵每次只能放一点,虽然苦但是陆冠俞心里是甜的。每次看着傅远不情不愿吃下苦瓜,又借机向自己索吻的样子陆冠俞现在都可以笑出声。   可现在呢,想想两人有多久没有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?别说吃饭,现在几天见不到人也是习惯了。   挑起一片放进自己嘴里,苦涩的味道仿佛从舌尖弥漫到了全身。陆冠俞眼前被水光打湿,一片模糊,光是闭上双眼不让眼泪流下来,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   啊,原来苦瓜是这么苦的吗?   没了做饭的心思,陆冠俞什么也没吃吃就去卧室睡下。等到傅远回家,有点出乎意料的,没有听到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对自己说“回来啦”。   傅远拽开领带,满是烦躁的去厨房,准备倒点水,却看见厨房一片狼藉。一锅已经凉了的浓汤,炒好的几个菜,焖的半生不熟得米饭还有案板上切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苦瓜片。   这是不常见的。   傅远不知道陆冠俞又在发什么脾气,也没心情去问。他知道俩人之间出现一些问题,但是陆冠俞不说,他也不想主动提起,就只是觉得烦躁。   不想回家,不想看到冠俞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样子,以前骄傲自信陆冠俞在傅远的脑海里太过于鲜明,反而面对他现在的样子,怎么都爱不起来,陌生的要命。   轻叹一口气,傅远开始收拾厨房,他太长时间没有做家务了,全程磕磕绊绊但总算是收拾好。   走到二楼,推开卧室门,卧室没有开灯。傅远走到床边坐下来,打开床头灯,昏黄的灯光照亮卧室。   傅远轻轻掀开被子,闷在被子里的人尽量忍住抽泣。   “怎么了?”傅远温柔地揉揉陆冠俞的头发,“为什么哭?”   陆冠俞睁着亮晶晶的眼睛,问道:“阿远,你还爱我吗?”   又来了。   烦躁又浮现出来,傅远根本不想回答他,傅远冷下脸:“我们这么多年是白过的吗?你到底在担心什么?”   “如果不爱了,就告诉我,我…”   “别那么矫情,像个女人似的。”傅远解开衣服随手扔在一边,“我先去洗澡,你先睡。”   自从那天晚上,两人间气氛更加微妙起来,傅远更加的沉默,陆冠俞想要找一些话题多和傅远谈谈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。   傅远其实是个话多的人,有一段时间,陆冠俞甚至和傅远一整天的聊天。   当然,那时候就是傅远说,陆冠俞听。   傅远偶尔会抗议陆冠俞不给他回应,但是陆冠俞就是这样内敛的性格。   现如今傅远话不多了,陆冠俞还像以前那样话少,所以两个人之间的交谈是越来越少。再加上,这几年傅远生意渐渐做大,两个人的生活富裕起来,陆冠俞也不用去酒吧弹钢琴补贴家用,所以两个人,一个忙得不可开交,一个闲的百无聊赖。   陆冠俞大学出柜后,和朋友同学的来往基本都断了。偶尔出门见见朋友,也就是和阮良平一起,去喝喝咖啡聊聊天。   阮良平是陆冠俞的老朋友了,两人以前在一个琴班,又聊得来。后来陆冠俞跟家里闹翻,阮良平也没有反感,只是尽可能忙。   “来很久了吗?”阮良平把包放在身后,“一杯咖啡谢谢。”   “没有,就一会。”陆冠俞笑笑,在家里无聊,傅远也忙,没空陪自己的。   “这么急把你叫出来陪我,不好意思。”   “哎,咱俩这么多年朋友了,再说你这么突然叫我出来喝咖啡次数还少吗?”   “哈哈,也是。”   “怎么,你们又出什么问题了吗?”阮良平喝一口刚端上来的咖啡,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一句。   陆冠俞难过起来,“我觉得我好失败,我和傅远之间出现了问题,而我却不知道症结在哪。良平,你知道最可悲的是什么吗?我不敢和他坐下来谈谈,我怕他说他烦我,他不喜欢我了,我怕我们会分手。”   阮良平苦笑,冠俞说自己可悲,殊不知他眼前的这人更可悲,心里一直喜欢却怕这怕那没有说出口,只好看着冠俞和傅远走在一起。   强忍着要冠俞和傅远分手的话,阮良平抿了口咖啡,轻声说:“你们都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,怎么会轻易分手。”   “你不知道那种感觉,那种爱慢慢消失怎么都抓不到的感觉。”   “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,你不要总是想太多。”   “想太多啊…”我倒是想要是自己想太多。   烦闷都倾诉出来,陆冠俞心里的轻松不少,谢绝良平要把他送回家的提议,陆冠俞难得的走路回家。   街上的路灯都亮了起来,晚风吹来丝丝凉意。   以前没有车,酒吧的工作也是夜班,傅远公司处于创业期,加班是常事。反正要不就是傅远去接陆冠俞,要不就是陆冠俞带着宵夜去找傅远。   两个人明明都累的要死,晚上还要闹好久才睡觉。日子劳累但却很快乐,物质生活简直匮乏但是无比的幸福。   陆冠俞将钥匙插到钥匙孔里,没有继续动作,而是叹了一口气。   打开这门,等待着自己的,又是满屋的黑暗与冰冷。   陆冠俞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这样的日子,导致现在自己只是想到,整个身体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寒冷。   强忍住身体微微的颤抖,陆冠俞打开大门,出乎意料的,客厅里明亮又温暖,而那温暖的源头,正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。   陆冠俞没想到傅远已经回到家里,一时间有点呆愣,站在玄关不进不退。   “回来啦?”傅远把电视换到财经台,出声问道:“去哪了?”   “嗯,和良平出去喝咖啡了。”陆冠俞听到傅远的问话,才不紧不慢的将鞋脱下,换上一旁的拖鞋。   傅远皱皱眉头,不动声色的说:“那个阮良平?”   “恩,是他。”陆冠俞走进屋子,步伐是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轻快,“你今天怎么这么早?”   “今天没有什么大事,就早回来了。”   陆冠俞有点后悔出去喝咖啡了,难得的可以和傅远有单独相处的时间。   “我去切点水果,你想吃什么。”   “别麻烦了,你吃饭了吗?我叫的外卖。”傅远指指桌上的餐盒,说:“应该还没有冷。”   “嗯。”   吃完饭,陆冠俞还是把水果切成小块,放到傅远眼前的茶几上。然后自己小心翼翼的缩到傅远身边,窃喜的感受着和傅远待在一起的感觉。   虽然傅远在专注的看财经报道,但是陆冠俞的小动作他知道的一清二楚,他甚至都明白陆冠俞内心的小心翼翼和窃喜。   “别老和那个阮良平一起玩,还有出去跟我说一声。”傅远声音里满是不悦,看到陆冠俞这个样子就烦躁,他不明白,陆冠俞到底是在怕什么?   “哦。”陆冠俞皱皱鼻子,只应答一声。   “怎么,你还不情愿?”陆冠俞表情变化再小,傅远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。   “我也有自己的朋友,”陆冠俞反驳说,“我一个人…”   傅远看陆冠俞出去这一会儿,回家之后心情还不错,想想自己工作这么忙,他出去放松一下也不是不行,便点点头说:“随你开心吧。”   人吧,就是一直处于矛盾纠结状态,傅远说随陆冠俞开心,陆冠俞却立马就不开心了。就像一根针,在自己的心脏上戳了个小洞,那种细微而又尖锐的疼痛,一直伴随着自己。   陆冠俞又开始想,傅远是不是不在乎自己了。   *  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么残忍,不能不想说破的,就这么生硬的,给你撕开看似美好的外壳,让血淋淋的事实暴露在外面,疼到麻木。   傅远有个应酬半夜才回来,一身酒气隐隐带着陌生人的香水味。两人都不是喜欢香水的人,这对于陆冠俞来说,有些刺鼻的香味无疑的深深刺激着陆冠俞的理智,傅远干净的白衬衫还是陆冠俞熨的,现在这衬衫皱皱巴巴,上面的唇印更是显眼。   “你去哪里了?”   “应酬,谈生意,”傅远虽然喝得不少,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,随手扯开领带,手机扔到沙发上蹦了一下掉到地毯上,“我没告诉你吗?”   “应酬?谈生意?谈生意谈一身味儿回来啊。”陆冠俞把水杯放在桌上,伸手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。无意间看到的未读信息,更是在快要崩断的神经上,拉扯了一下。   酒精没能让傅远得身体倒下,却催化着他的口不择言。   “你阴阳怪气的干什么,烦死了。”   “我是烦人,我烦人行了吧!你怎么不说你招人烦!”   “呦?我招人烦?”傅远拎起陆冠俞的领子,“你是不是忘了你住的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我的,你还有脸说我招人烦?”   陆冠俞听到这话眼眶立刻就红了,还没反驳,傅远又是一顿抢白道:“你也想想你自己吧,这半年,你成天唧唧歪歪跟个娘们似得,我才是烦透了。”   “你…你滚!滚!”陆冠俞将握在手里的手机扔向付远,付远肩头挨了一下,更加恼怒,捡起地上已经摔裂屏幕的手机,说道:“哼,也不知道该滚的是谁。”   傅远转身开门,接着又‘砰’的一下把门摔上。   战火来的突然,结束的也突然。   02   屋子瞬时间安静的吓人,陆冠俞面目呆滞的站在原地,一点反应都没有。   空气中的氧气稀薄的可怕,陆冠俞的胸口随着大力的喘息起伏着,鼻腔里像是倒灌了酸水,只觉得难受的想吐,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。累积的所有的小针孔都开始发作,心脏像是缺了一块,每跳动一下都疼的拉扯着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。   要不是他用力的喘息声,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尤为刺耳,陆冠俞真像一个垂死的人。   和傅远一起走过的这几年,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快速的闪过。那些温馨的、快乐的、悲痛的,都只和一个人有关,那就是傅远。   从什么时候开始,傅远成了陆冠俞的全部,影响着他的一举一动,他的全部心情。而陆冠俞却成了傅远的附属品,甚至都不愿意和他多说一个字。   没意思,真的没意思,这样死赖着有什么意思,这段关系即使继续走下去,也将是更长时间的互相折磨。  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陆冠俞看看手上的戒指,自己是个男人,何必弄到这么难堪的地步。走吧,离开吧,这样傅远也不会这么不开心,说不定连自己也不会这么累。   傅远没说出来的分手,就让陆冠俞来完成它。   陆冠俞是个说做就做的人,只是这几年这点果断不知道去了哪里。   清楚地知道傅远今天是不会回来了,陆冠俞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。把衣服从衣橱里拿出来塞到行李箱,拉到客厅,行李箱却散了架。   衣服散落一地,陆冠俞发现竟然没有一件是自己买的,就连拉杆箱都是俩人出去玩的时候傅远买的。   还真是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他的,发泄般把东西都弄乱,陆冠俞拿了手机和钱包就离开了一起生活的家。   头都没有回,或者说,是不敢回。   因为陆冠俞心里明白,回头看了,自己就走不了了,他要离开的地方是这几年所有的温暖存在的地方。   等到白扬赶到酒吧,傅远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。从家里出来之后,傅远其实就后悔了,被冷风一吹更是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就是个混蛋。   坐到酒吧却没有再点酒,而是叫出了大学好友,也是现在的商业合作伙伴白扬。   “刚那一趴不是刚结束吗?你又叫我出来干什么?”向来自信而又健谈的傅远却耷拉着脑袋,没有说话。“不会是又和你家那口吵架了吧?   “我刚刚骂他了,”傅远双手扶额,觉得很痛苦,对着陆冠俞不想说的话,都一股脑的倾诉出来,“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,我明明知道他为了我放弃他的事业,还说混话。白扬你说,是不是人都变得这么快,我以为我会爱他一辈子。”   “爱不爱你自己心里清楚,”白扬拍拍他的肩膀,问酒保要了一杯白开水给付傅远,“如果你不爱了你不会这么痛苦和纠结。”   “可是,可是我真的是在烦躁,我很烦躁,我不想和他独处,我不想和他亲近。每次看到他战战兢兢的样子,我就会怀疑这个人还是那个我不惜一切和家里闹翻的冠俞吗?”   “任何改变都是有原因的,据我对你俩的了解,小陆改变的唯一原因只会是你。你在烦躁的时候,有没有想到或许是他感到不安,毕竟,两个男人在一起太难了。”   “我还记得大学时候你追小陆的样子,狂热却异常的认真,时间会改变很多事情,有一些美好珍贵的东西或许在琐事中被掩盖,但是它不会消失。”傅远若有所思,白扬接着说道:“这是我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你们,你自己不妨多想想。”   白扬低头看看傅远屏幕摔裂的手机,一闪而过的消息,又看看傅远的衬衣,“不是我说你,看看你这,再看看你手机里的信息,小陆不生气才怪。”   “那些人的信息我根本都不理,”傅远拽拽衣服,“我衣服怎么了?”   白扬点点傅远的衣领,傅远低头,赫鲜艳无比超级清晰的口红印,“shit,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人啊,我说怎么他突然就跟我吵起来。”   “多跟他交流交流吧。”   “有这些大道理,也不见你追到你家小疯子。”傅远看白扬讲一堆大道理,心里莫名不爽起来,说完这话白扬稍稍变了脸色,但是也没对傅远生气。   毕竟傅远说的都是事实。   “你比我幸运太多了。”白扬轻声道。   两人又聊一会儿公司合作的事,服务员就来提醒酒吧要打烊。   白扬留下一句竟然和你聊到天都亮了真是浪费时间,便拿着外套起身离开了酒吧,临走前还不忘回击傅远,说:“快点回去吧,小陆再跑了,你可别找我哭。”   “去你的!”   谁知道,白扬打趣的一句话竟然成了真。   天刚蒙蒙亮,小区里陆陆续续有晨练的人,傅远买了陆冠俞最喜欢的口味的包子,提着现磨的豆浆,心想着一会回去一定要和冠俞好好谈谈。   深吸一口气,傅远轻轻地打开屋门,不成想看到满地的衣服,面色又沉下来,暗道了一句:“又发什么神经!”   重重地把早餐放到餐桌,豆浆经受不住这力,撒出了将近一半,在桌布上晕开。   傅远直接就去卧室找陆冠俞,卧室拉着窗帘黑漆漆的,傅远啪的一下打开灯,床上哪有人影,还是昨天早上铺的床的样子。   皱皱眉头,卫生间厨房书房都确认过之后才是确定陆冠俞并不在家。神情严肃的拿出手机,拨打熟悉的号码,对方提示手机已关机。   傅远本来充满怒气的脸庞上透露出一丝慌乱,在乱糟糟的衣服里翻找,看到没有钱包的踪迹,傅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   匆匆给刚分开的白扬打电话说了一下情况,傅远问道:“他不见了,你说这才一会的工夫会去哪里?”   白扬在电话那头翻白眼,说:“傅总,我说过吧,你不珍惜小陆就跑了。”   “这是…离家出走?”   “嗯,我要补觉不要找我了,建议48小时后报警。”说着就掐了电话。   离家出走,离家出走,傅远觉得陆冠俞真是胆子大了,竟然还敢离家出走!   傅远查看着自己的手机电话簿,想要找两人的朋友问一问。滑动的手指停在那里,傅远反问自己,为什么陆冠俞就不会离家出走呢?   当年为了和自己在一起,陆冠俞这个父母眼里的乖宝宝,老师眼里的好学生,直白的告诉家人,未来要和一个男人生活一辈子。于是陆冠俞愣是挨了父亲的一顿毒打,忍受着剧痛从家里跑了出来。   离家出走不就是为了和自己在一起吗?   怎么就忘记了,他也是世界上数一数二执拗的人。   傅远急躁起来,却发现除了那个有点讨厌的阮良平,自己手里也没有陆冠俞别的朋友的电话。心不甘情不愿的拨通,傅远一只手搭在椅背上,手指不自觉的紧紧握住椅背,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见。   “喂?谁啊?”那边显然是还没有醒,声音沙哑接到电话。   “我是傅远。”傅远简单生硬的说明身份。   “…你好,这么早有什么事吗?”   “冠俞有没有去找你?”   “什么话,什么意思?”   “昨天我们吵架,然后他就不在家里了。”   “…”阮良平沉默不语,傅远以为电话断线,又喂了一声。   “冠俞没来找我。”说着阮良平就毫不留情的挂了电话。   傅远在这头一口气梗在咽喉,差点把手机已经破碎的手机又扔出去。   *   阮良平睡眼惺忪的拿起响得很欢乐的手机,陌生号码,不确定的接听起来,竟然是傅远。   这混蛋连冠俞离家出走都是这个点才发现,还好意思打电话。阮良平找急忙慌的穿好衣服,也不管有没有洗漱就准备去外面寻找陆冠俞。   打开屋门却看见陆冠俞缩成小小的一团,在陆冠俞家门口,像是睡着了。   “冠俞,冠俞。”轻轻摇晃着陆冠俞。   “嗯?良平啊。”陆冠俞迷迷糊糊的睁开眼,头痛的要命。   “到我家你怎么不进来?”   “我到的时候很晚了。”   “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,快进屋暖和。”阮良平说着就去拉陆冠俞。   陆冠俞想要站起来,又冷又麻让他一下没站稳,阮良平适时扶住他,将陆冠俞搂进怀里带他进屋。   快速的热好一杯牛奶,先让陆冠俞暖暖身子。   “你和傅远吵架了吗?”阮良平问道,同时也观察着陆冠俞的表情。   陆冠俞低着头,慢慢喝着手里的牛奶,不说话。   阮良平拿他没辙,也不说话,沉默一时间弥漫在屋子里。   “不想说就算了,”阮良平拍拍陆冠俞的肩头,“我去给你做点饭,看来你也是没睡,一会吃点东西你去卧室睡会。”   “谢谢,麻…”陆冠俞又想道谢,被阮良平打断。   “哎,打住,还是不是朋友。”阮良平都快要感谢死这该死的朋友两个字了,多么好的一个借口,来满足自己的私心。   “嗯。”陆冠俞点点头,脑子早已经不知道去想什么了,阮良平便去厨房做早餐。   等到做好简单的早餐,陆冠俞已经在沙发睡熟,怕移动惊醒他,阮良平拿小被子给他盖着,自己拿着一块面包一个牛奶就去上班了。   陆冠俞做梦了。   03   一个平常的早晨,阳光并不是很好,大学时的陆冠俞站在车站前,单手拿着一本托福词汇,目不斜视的看着书上的单词。   周围经过的女生,都会歪过头看看站在那里的陆冠俞,然后和同伴相视一笑,小声讨论着这个高冷的男生。   陆冠俞修长好看的手指,稍一用力就将书合上,将词汇本放进口袋,等着公交车驶入站台,安静的排在队后等着上车。   公交车上人不多,但是没有空余的座位,陆冠俞一上车就听到最后排一阵大声的笑闹声。   往后排看了一眼,却不小心和笑的最大声的那个人对上了眼,陆冠俞赶紧将目光收回啦,带上耳机听着英文原文。一只手拉着把手,另一只手举着单词书。   傅远一行人前一天和S大的篮球队比赛,赢了。   第二天一早就坐早班车回学校,浩浩荡荡的占据着车厢后半截的座位。   “嘿嘿,S大那群怂包,还想跟咱们争区冠军!”其中一个黄毛在后排大声说着,傅远赶紧制止他,说:“哎哎哎!说什么呢!尊重对手好吗?谦虚谦虚!”   “傅队你说的对,尊重尊重。”   “我说你什么时候把你那头黄毛给我剪了,看着真特么像黑社会。”傅远揪着小黄毛的头发,看他呲牙咧嘴的样子又放开。   “你看我这黄头发,在球场谁敢拦我,一看黄牌嘿!”小黄毛得意的昂着他高傲的头颅,却得到其他队员的一顿狂打。   傅远虽然说这让队友们谦虚,可是心里也开心起来,这一场打完就可以去市里打比赛了,这可是A大自从组建篮球队以来最好的成绩。   “别高兴得太早,市区比赛就不是这个水平了。”白扬扶了扶眼镜,适当的给队员们一点压力。   “打赢了都不能放松一点吗?”黄毛小声嘟囔着,他不怕队长傅远,不怕教练,就怕这严肃刻板的白扬。   一群人平均身高185,又是年轻气盛的一群小伙子,弄得后来上车的人都不敢往后看,生怕是什么社会小团体。   后车厢的热闹和前车厢的安静形成鲜明的对比,车停了一下,更多的乘客上车,可是都愿意挤在前车厢,不太愿意往后车厢走。   傅远一眼就看到在人群里特别不一样的陆冠俞,头发柔顺黑亮剪得整整齐齐,一身灰色的运动服,背着挎包还带着耳机,在公交车上找到一个地方就站下,没有多余的一点动作或者表情。   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了,傅远的眼睛像是黏在了那人身上,热烈的要命却毫不自知。   那人转过头看向后座,自然和盯着他的傅远目光相对,楞了一下,又赶紧转回头去,从口袋里拿出单词书。   傅远发现这人手指很修长,按现在小姑娘的话来说就是这手我能玩一年。身高虽然没有自己高,但也是人群中拔高的,关键的是有一种特殊的气质,不停地向吸引着傅远的目光。   “啧,这小屁股可真翘。”傅远小声的说着,眼睛就没有一秒离开陆冠俞。   “傅队你说什么?”小黄毛听见了,把头伸过去想要挺清楚。   这时候车到了下一个站点,因为这附近有一个农贸市场,所以赶早市的大爷大妈特别多,一下子就把车厢给挤满了。   傅远见前面有大爷大妈没有座位,伸手一拍小黄毛的头,说:“让座!”   说着就起身走下两级台阶,对着一个满脸戒备的大妈说:“大妈,后面有座。”   “不不不,我…”大妈害怕的捂住包,一个劲的摇头,结果被傅远生拉硬拽的,坐到后面的座子上。   剩下的队员也纷纷给大爷大妈让座,弄得整个车厢气氛很是僵硬。   傅远就走到陆冠俞身后,从他肩头伸出脑袋看他手上的单词书。   得,还是一个书呆子。  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陆冠俞的脖子,陆冠俞下意识的转头,却看见刚才还在后面坐着的人,正站在自己的身后,而且距离有点过于亲近。   “你?”陆冠俞一把将耳机拽下,紧张的往后退了一步,却因为人太多又被撞回到傅远的怀里。   陆冠俞身后的人本来被挤的就心情不爽,结果又被人撞了一下,刚想转头骂骂人,碰上傅远不是很善良的眼睛,只能讪讪的回头。   “你放开我。”陆冠俞很少和人这么亲密的接触,脸红直接到了耳朵根,傅远听见之后,对陆冠俞说了第一句话:“我叫傅远,告诉我你的名字,我就放开你。”   不知怎么,陆冠俞一下子就醒了过来,阮良平家里采光很好,晒得他暖暖的,就像是那时候傅远的怀抱。恍惚间陆冠俞有点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,对着空气愣愣的说了一句:“我是陆冠俞,你可以放开我了。”   *   陆冠俞熟睡中,傅远那边简直是炸了锅,白扬关机不理自己。只好把几个助理都叫到公司,直接黑了市内各大酒店旅馆的顾客登记系统,按身份证号查询。   飞机火车汽车都要用到身份证,暂时还没有陆冠俞的信息出现。几个助理缩着脑袋都知道,一直在身后溜达的大老板都快气炸了!这时候说话简直是自取灭亡。   “傅哥,没有火车飞机的消息不就是好消息吗,说明还在本地。”没有了黄毛的小黄毛颤巍巍的说着,傅队的脾气自己知道不是一天两天了,可别再生气的时候火上浇油,“你手机裂了,要拿去修吗?”   “不用。”听到这话傅远心里稍微平静了些,身体也不那么紧绷,一放松只感觉头有些疼。   如果是以前,傅远前一天喝酒,那么陆冠俞肯定会解酒汤啊,蜂蜜水啊齐上阵,保证傅远第二天生龙活虎,精神的不得了,为了这不少合作伙伴都请教过傅远是不是有什么秘诀。   这能有什么秘诀?不过是有爱罢了。   揉揉越发疼痛的太阳穴,傅远无力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,身体很累却完全没有睡意。  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,傅远这么问着自己,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感觉这么的无力。   两个人风风雨雨也经历了将近十年的时光,从大学充满热情的毛头小子,变成了现在成熟稳重的社会精英。   这十年间,无论是父母反对还是公司财务危机,两个人都是互相信任,从没有红过脸。   这几年生活质量变好了,猜疑和不信任却在没有察觉的时候悄悄在两个人之间升起,年纪大了反而发生了这么幼稚的一次争吵。   “老板,有消息了。”小黄毛内心的喜悦也反映在语气中,没有了刚才的颤颤巍巍。   傅远立刻站起身,问道:“在哪?”   “春阳花苑,咱的弟兄打听到那里的门卫,说是见过。”   “春阳花苑…怎么这么熟呢?”傅远紧皱眉头,手指头不自觉的敲打着桌面。   阮良平!   傅远想起来听陆冠俞提过那么一次,这么年轻就在这么好的小区买了自己的房子云云。   接着傅远便一言不发的拿起外套,准备到车库开车去阮良平家。   小黄毛在后面和工作人员一起松了一口气,这傅队的低气压也太吓人了吧!   *   陆冠俞醒之后,已经将近十点,吃光凉透了的早餐,直接去厨房把碗筷刷干净,摆放在一边晾干。   昨晚也可以说是今早,和傅远吵架对自己打击太大。离开家之后,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,便跑到现在唯一联系的朋友阮良平家。   到了门口又不想麻烦他,便就这么在外面坐着睡着了。高档小区楼道里都是这么干净,还挺暖和。   早上被阮良平叫进家门,自己也是迷迷糊糊,现在清醒冷静下来,就要好好想想一些事。   阮良平的意思是想让自己住下来,可是陆冠俞心里仍旧想着傅远骂的那些话,在这里住下,不还是吃别人的住别人的。   陆冠俞低头自嘲的笑笑,什么时候开始,自己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。   环顾四周看看阮良平的家里,虽然看起来很干净,可是陆冠俞仍旧是发现了放了许久的厨房垃圾,和堆在一旁没有来得及洗的衣服。   陆冠俞决定做点什么,也可以说是顶一天的住宿费,不能白住。   查看了冰箱,里面食材还挺多,当然,在橱子里的泡面口味也很全。陆冠俞拿了现成的食材做了几道简单的小菜,还有最后的汤在锅里煮着,阮良平就回来了。   “你回来了?”陆冠俞其实不确定阮良平会不会回来吃午饭,所以做的菜量不算多,多蒸了一点米饭。   阮良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,看着陆冠俞围着自己买的围裙,站在自己的厨房里,将菜端到桌子上,温柔的问着你回来了。   这是在做梦吗?为什么和梦里梦见千百回的场景一模一样?   “冠俞,你…”   “闲着也是闲着,就做了点午饭,你别嫌弃。”   “不会不会。”阮良平将包放在玄关,走进门来帮陆冠俞端菜。   其实阮良平今天工作就一直不在状态,担心家里的陆冠俞,醒来没有,有没有吃饭,这么想着,中午就选择回家给陆冠俞做饭,而不是在公司食堂吃。   没想到是陆冠俞做给自己吃。   多么的受宠若惊,这是怎么样突如其来的幸福?   这还是阮良平买了房子第一次感觉到,这屋子竟然这么暖。   04   “看来你赚的不错啊,”陆冠俞坐到桌前,拿起饭碗对阮良平说:“房子地段不错,装修的也很好。”   “是嘛,”阮良平带着笑,说:“你这菜做的可真好。”   “做多了自然做的好。”陆冠俞低头吃饭,说:“下午我要出去找工作,你几点下班?”   “门口有一把备用钥匙,你拿着。”阮良平二话没说就将备用钥匙给了陆冠俞。   “这…不太好吧…”   “我们是朋友,还介意这个吗?”   “那好吧,我先打扰这几天,等我找到工作有了工资,就出去找住的地方。”   “在我这住着就行…”阮良平一听他要走,赶紧说着。   “不用,良平,真的不用。”陆冠俞声音虽然小,可是态度很是坚定,阮良平心想他还住一段时间,还有时间慢慢软化。   吃完午饭,阮良平回去上班,陆冠俞将阮良平家里收拾了一番,便拿着备用钥匙出门找工作。   陆冠俞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,想看看时间,打开手机却发现手机早就没有电了,已经关机。   傅远也不会找自己了吧,陆冠俞这么想着苦笑着把手机放进口袋,等回过神来,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酒吧一条街。   下午时间几个店陆陆续续开门,其中有一家,门面看起来不大,说是酒吧,但是没有乱七八糟的闪瞎人眼的灯管。从外装修来看更像是咖啡店,朴素典雅的很。   陆冠俞就这么走进店门,还在打扫前台的小伙看到有人来,赶紧上前,“先生,我们还没有开门呢。”   “我是来应聘的,”陆冠俞指指门外贴着的纸,“不是招服务生吗?”   “好,你先在这里等一下,我去叫我们老板。”说着小伙跑到里屋,然后跟着一个男青年出来。   “你好,我是这里的老板梁青,”梁青微笑着跟陆冠俞打招呼,“怎么称呼?”   “你好,我是陆冠俞。”两人握握手,“我看你们贴的招聘。”   “坐下说,”梁青拖过高脚凳,让陆冠俞坐下,上下打量陆冠俞,说:“陆先生,说实话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,以前是在酒吧里工作过吗?”   “对,以前在酒吧弹过钢琴。”陆冠俞点头,说:“学过。”   “那正好,这几天琴师正好辞职了…”   梁青还没有说完,陆冠俞打断他,说:“可是我是来应聘服务员的。”   “怎么?工资高一些还不累,不比服务员好啊?”梁青实在是对眼前突然间出现的,与酒吧的感觉格格不入的人相当好奇。   “我很久没有弹了,我怕…”陆冠俞低头看看自己的手,依旧纤细修长好看。   几年前他和傅远最困难的那段时间,自己同时做好几份兼职,疏于练习。陆冠俞心里明白,当自己的手做不到八度横跨的时候,自己的钢琴梦就不可能再实现。   “酒吧就看的是气氛,没人会注意你弹得的肖邦还是贝多芬。”梁青说着,又和陆冠俞谈了工作时间和薪资。   陆冠俞想了想现在的情况,也就答应下来。   傅远按照地址找到阮良平家里,没有什么耐心,直接用手咣咣砸门,手都砸红了也没有人开门。   没办法,傅远只能回到自己的车上,眼睛死死盯着阮良平家的门口。   从车子的夹缝里拿出一盒烟,不太熟练的点上。傅远是不太愿意抽烟的,没有什么瘾,自己活的三十多岁,抽的所有烟,都是为了陆冠俞。   傅远内心感觉十分的无力,他不想和陆冠俞分开,又特别看不上陆冠俞现在的性格。   傅远将头靠在椅背上,狠狠的吸了一口烟,狠到他的肺都有点生疼,才将烟吐了出来,他在烟雾中陷入了回忆。  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陆冠俞…   “我是陆冠俞,你可以放开我了。”陆冠俞在低着头,傅远不用看就知道陆冠俞浑身的不自在,想要和自己保持距离。   “哎?不好意思哈,”傅远按照约定放开手,可是两个人贴的仍旧很近,“我想离你远一点,可能是人太多了。”   陆冠俞不自然的换了一个方向,背对着傅远,不去看他,可是仍能感觉到傅远身上传来的热度。   “你是哪个学校的?”傅远在陆冠俞的耳边小声的问着,陆冠俞感觉到酥痒从自己的脖子传到心脏,不禁狂跳起来,“这趟车只到A大,如果你不换乘的话,咱们就是校友了。”   陆冠俞没有说话,伸手将耳机又戴上,可是耳机里根本没有声音,陆冠俞又不想有太大的动作,去查看为什么没有声音,所以他只好装作听不到傅远的话。   傅远继续自顾自的念叨:“要是我们一个学校,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呢?我是商学院的,你是哪个学院的?看你的样子很有气质,学艺术吗?你有多高啊,我有188,你最起码也有180了吧。”   说着还将手放到陆冠俞的头顶,往自己眼前比量着。   “同学,”陆冠俞回头,拉下耳机,皱着眉头说:“这样好像不太礼貌吧。”   “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,这样会不会更不礼貌。”   “我听听力呢,没听见你的什么问题。”陆冠俞直接不承认,公交车正好到站,站在后门的队员们纷纷下车,陆冠俞也跟着下了车。   “可是你的耳机被我拔了。”傅远紧跟其后,用一根手指头将耳机线挑起,声音里带着笑的说道。   “你!”陆冠俞直接脸红到脖子根,下车之后相对安静一点,便听到了从自己口袋发出的,微弱的英语听力音频。   “别生气嘛,”陆冠俞转身走掉,不再想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男生,傅远像是一颗牛皮糖,而且还是一颗聒噪的牛皮糖:“咱们还真的是校友啊,你是哪个专业的啊?”   “你不认识我吗?”   “以前不认识就算了,反正我也不认识你,咱俩现在开始认识。”   *   陆冠俞从酒吧往阮良平家里走,已经是下午时间了,太阳开始西斜,陆冠俞从经过的农贸摊买了一条活鱼和一些食材,准备当做是今天的晚饭。   钱包里的钱也只够买这点。   毕竟住在别人家里,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,看起来不会那么像白住。   所以当心烦意乱的傅远,在车里抽着烟,就看到陆冠俞像是在这个地方住了很久的样子,提着食材,脸上甚至还挂着笑,丝毫没有离家出走的自觉,火气便一下子烧到了眉毛。   开门下车,重重的摔上车门,傅远用尽力气破坏身边的一切来表达他的愤怒。   当然,是在为陆冠俞离家出走而愤怒,还是为自己许久没见到他这么轻松的笑容而愤怒,这就只有傅远自己心里清楚了。   陆冠俞第一次开阮良平家的房门,就将买的东西放到地上,自己微微弯曲身子,研究怎么开这个防盗门。   楼道里有脚步声响起,陆冠俞还将身体往前挪了一下,怕挡到别人的路。   脚步声在自己身后戛然而止,陆冠俞也没在意,就被一个巨大的力量拉住手腕,强制往身后转。   “啊!”陆冠俞吓了一跳,手腕吃痛,定神一看居然是傅远,“傅远?你怎么知道我在这?”   “我怎么就不会知道你在这里?”傅远看到陆冠俞本人,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,但是仍旧没有撒开自己的手。   “我倒是快要忘记你的家庭背景了,查我一个人也是分分钟的事,”陆冠俞想要挣脱开傅远的牵制,可是没有成功,傅远的手像是长在了自己的胳膊上一样,“你还来找我干什么?”   “你在说什么?你自己没打一声招呼离家出走,我才要问你什么意思呢!”傅远见他对自己阴阳怪气的,本来有点平息的怒火就又涌上心头。   “不就是要分手吗?分就分谁怕谁啊!”陆冠俞有点失控的对傅远喊着,惹得对门的邻居悄悄开门看外面的情形。   傅远一听分手两个字,心情更是差的想杀人,就朝着无辜的邻居骂道:“再看一眼,我他妈给你戳瞎。”   邻居吓得赶紧缩回脑袋,心想着遇到黑社会了。   傅远不打算和陆冠俞在这个破地方僵持了,一俯身就将陆冠俞扛在了肩头,不顾陆冠俞对他的拳打脚踢,不发一言的往车子走。   “你放我下来!让别人看见了怎么办!”陆冠俞不停的扑腾着腿,双手也没闲着的敲打傅远的背,可是傅远锻炼的一身肌肉,倒是将陆冠俞的手拍的通红。   “啪!”傅远一巴掌排在陆冠俞的屁股上,说:“我叫你离家出走!”   “你!你!你!”   “冠俞?”阮良平提早下班,想早一点看到陆冠俞,结果在自己家楼下看到这么一幕,赶紧上前阻止傅远。   “傅远,你快把他放下来!”   “你算什么?你说放我就放吗?”傅远早就看阮良平不顺眼了,现在更是没了那点礼貌,没有看他多一眼扛着陆冠俞继续往前走。   陆冠俞努力和阮良平说话,他知道阮良平是打不过傅远的:“良平,良平,我跟他必须谈谈,你先回家吧,我买的鱼还在门口,你…”   话还没说完,他就被扔进了车里,傅远砰的一下关上了车门,开着车扬长而去。   阮良平上了楼,站在自己家门口,看着地上的鱼和蔬菜,拳头紧握,咬着牙根对自己说:“阮良平你真是个懦夫。”   车子平稳的开着,车厢内除了发动机的声音,没有一点动静,气压低的让人觉得难以呼吸。陆冠俞觉得闷,他知道傅远在车子里抽烟了,就把车窗摇下来,微风徐徐吹入车内,散掉了满车的烟味。   傅远有些后悔,他刚才怎么没有想到打开车窗散味。   两个人都不愿意先开口打破这安静,车子也就以这怪异的和谐,回到了两个人的家。看着窗外渐渐熟悉的街道,陆冠俞各种复杂的心思交错在一起,表情变得难看起来。   昨夜的决心异常坚定,今天看到傅远,陆冠俞才发现自己的坚定是那么的不堪一击。   傅远眼睛一瞥便看到陆冠俞紧皱眉头的侧脸,和刚才买菜归来的表情千差万别,只觉得气不打一出来,狠狠得踩了刹车。   “下车!”   陆冠俞听着一言不发的下车,跟着傅远身后走到大门前,等着傅远开门。   离家出走的时候,陆冠俞自觉地没有带钥匙,仿佛真的要把这里的一切都抛弃。   傅远的脸色很差,陆冠俞知道傅远在生气,可他并不打算做什么,只是傅远开门后自己进屋。   地上摊着的衣服依旧是自己走之前的样子,餐桌上放着外包装已经破碎的豆浆,餐布上有一大圈豆浆干涸的痕迹。几个包子孤零零的放在桌子上,看起来有点可怜。   陆冠俞四处看着自己最熟悉的家,一切乱糟糟的样子又那么陌生。   听到傅远关门,陆冠俞转过身,心平气和的说:“以后我们不在一起了,你也要自己收拾房子,不能这样。”   傅远盯着陆冠俞平静的目光,愤怒之下思维立刻脱离了大脑,双手抓住陆冠俞的肩膀,往身后的墙壁上一推。   嘴巴就像是在撕咬什么猎物,用力的咬上陆冠俞那张说着让人生气的话的嘴。血腥味瞬间弥漫在两人唇间,这气味更像是在引诱狮子进一步追捕猎物,傅远便用力吸吮陆冠俞唇上的小伤口,更非常具有进攻性的想要撬开陆冠俞紧闭的嘴巴。   “唔!”陆冠俞瞪大眼睛,怎么也没想到傅远会在这种情况下,强迫和他接吻。一切伪装出来的平静和坚强都被这一个吻给打破,陆冠俞紧闭着嘴巴,阻止着傅远毫无理性的进攻,双手不停的往后推着傅远。   可傅远知道陆冠俞所有的弱点,禁锢着肩膀的双手向下滑去,从衣摆下将手伸进陆冠俞的衣服里,双手稍稍用力的抚着陆冠俞的腰侧,陆冠俞便像是触电了一般,张开嘴想要尖叫。   傅远趁机加深了和陆冠俞的这个吻,陆冠俞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,伸出拳头用力的朝着傅远的脸打了一拳。傅远躲闪不及,被打了一个趔趄,松开了对陆冠俞的牵制。   陆冠俞手脚没有了阻碍,傅远前几年教的那点格斗术全都通通使了出来,像是在发泄什么一样,每一招都用尽全身的力气。   傅远见招拆招,更多的是防守,不一会两个人都挂了彩,衣服也扯得破破烂烂。   直到不小心将摆在客厅的一个花瓶撞碎在地,一声巨响在大厅里回响,两个人这才静下来。   陆冠俞一只手揪着傅远的领子,另一只手还扬在半空,满室寂静,陆冠俞放开傅远的领子,无力的坐在沙发上,把头埋在双手间,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喘气声。   “坐下,我们谈谈。”陆冠俞拍拍旁边的沙发,随手抚平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,想着刚才自己发怒的样子,竟然自顾自的笑出声,扯动了受伤的嘴角,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。   傅远坐在陆冠俞旁边,捂着被打的脸,心想陆冠俞到底对自己是多恨,才会下手这么狠。   “傅远,我觉得我们现在不适合在一起了,在这么拖下去也只是徒增两个人的烦恼,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断了。”陆冠俞稍微侧着身子,平静的说着这些让傅远皱起眉头的话。   “你到底在闹什么?”傅远也有些乏,背靠着沙发看着陆冠俞的后脑勺。   “我没有闹,我只是把你心里想说的话先说出来,在这段关系里我也算保存了一点尊严。”陆冠俞心里发酸,这么多年的关系,说断何其容易。   “总要有个理由吧,”傅远语气里满满的无奈,“现在我们住这么好的房子,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最好的?”   “你不爱我了,这不是理由吗?”陆冠俞淡淡的说,爱这个字拥有太多的含义,虽然不能实实在在的抓在手心,但是确实是傅远最不能反驳的一个理由。   傅远陷入沉思,没有说话,只有爱这个字,自己不能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。因为现在的自己,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爱不爱他。   陆冠俞有些失望,他再怎么下决心,都想傅远能够反驳自己,告诉自己,他还爱他,即便是骗骗自己。   可是傅远什么都没说,陆冠俞站起身,说:“我就先走了。”   傅远仍旧没有说话,只是单手拉住陆冠俞的胳膊。陆冠俞的心跟着颤了颤,傅远的手依旧那么温暖,不过陆冠俞现在特别讨厌这种感觉,傅远对他的影响太大了,他想全身而退,却不能控制自己。   “咱们都是男的,没有证书约束,也不会有什么财产纠纷,就这么好聚好散吧。”   “等一下,”一直没有说话的傅远说道:“天都黑了,你还要去哪里?”   “暂时去良平那里吧…”   “不行,在家里睡。”傅远立马打断陆冠俞的话,否决了他的这个决定。   瞧瞧,又来命令了。   陆冠俞挣开自己的胳膊,站直身体,居高临下的看着傅远,说:“傅先生,现在咱俩已经分手了,你好像没有资格管我去哪儿。”   “我还没有同意分手。”傅远被陆冠俞盯得心里发毛,陆冠俞对自己的眼光永远是温柔的,充满爱意的,冷不丁的被陆冠俞不带感情的盯着,傅远承认他别扭,他浑身不对劲。   尤其是那声‘傅先生’,生生把他爱人的地位降到了路人都不如。   要知道,傅远为了将陆冠俞心中对他的认识,从‘变态’升级到‘男朋友’,可费了不少工夫。   傅远手下小弟不少,一来二去就将陆冠俞打听的一清二楚。   高材生,被学校妹子誉为钢琴王子,年纪轻轻就已经取得多项国内顶级的奖项,艺术世家。   陆冠俞觉得自己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喧闹起来,因为多了一个叫傅远的人,而且是个男人。   这人仿佛不知道礼义廉耻一般,上课路上堵,下课路上追,搞得校园里都像是看笑话一样。   陆冠俞实在是受不了,决定找到这个人,好好谈一下。   找到傅远的宿舍,陆冠俞很有礼貌的站在门外敲了一下,黄毛过来开门,朝门外看了一眼,有点激动的朝屋里喊:“老大!大嫂来找你了!”   屋里一阵嘈杂,陆冠俞在外面听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,突然门被大力的打开,两个只穿着短裤的男生被屋里的人踹了出来,紧接着陆冠俞被拉了进去。   门砰的一下被关上,小黄毛和另一个舍友奋力拍着门,喊着:“大哥!打排位赛呢!大哥!给件衣服啊!大哥!”   “滚!”两件衣服从门缝了扔了出来,然后又被无情的关上。   两个人只好灰溜溜的跑到隔壁宿舍,贴着墙壁听声音。   陆冠俞尴尬的站在宿舍里,有点手足无措,傅远没穿上衣,露出他精壮的上半身,傅远转身随便找了一间T恤,背对着陆冠俞套上。   陆冠俞却在傅远背上,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伤痕,更像是电视剧里才有的。   颜色深的几条交错在一起,是鞭伤?还是刀伤?   “你怎么来了?快坐下。”傅远将床上的东西掀到角落,露出平整的一块地方。   陆冠俞坐下,还没开口只见傅远又是倒水又是拿零食,嘴里还说着:“你喜欢橙汁还是绿茶?豆干吃么?”   “你不用,我是来跟你说…”清楚的。   “答应和我在一起了?”傅远颇为激动抓住陆冠俞的肩膀,喜悦之情溢于言表。   陆冠俞在这一刻,和傅远目光相对,微张着嘴巴,在嘴边的拒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。   傅远的目光炽烈,这种炽烈自己看的太多,父母、老师、评委、台下的观众,都是用和他差不多的炽烈,看着赢了钢琴比赛的自己,看着一步步走向高出的自己。   而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生,他的眼睛里,只有自己,没有光环,没有比赛,没有神坛,只有陆冠俞这个人。   用这么炽烈的眼光,单纯的看着陆冠俞这个人。   一瞬间,陆冠俞觉得自己心跳的太快,呼吸有点不顺,连手都有点微微发起抖来。   这是什么感觉,为什么会有冲动想要答应他?   “不…我…”   话没有说完,傅远就亲在陆冠俞的嘴上,陆冠俞瞪大眼睛,却没有推开傅远。   傅远在陆冠俞柔软的过分的嘴唇上轻吻了好几下,每次都是轻轻点一下。刚离开陆冠俞的嘴唇,却又开始想念那柔软,便又粘了回去。   亲了好几下,傅远才发现陆冠俞一直憋着气,眼睛还是瞪得那么大,一眨不眨。   “亲的是你的嘴,又不是鼻子,怎么不喘气了。”   陆冠俞听到后恢复了呼吸,傅远只是离开一点距离,两个人能轻易地感受到对方的气息。   像是中了邪,陆冠俞竟然闭上眼睛,微微一仰头亲到傅远的嘴上。   这下傅远愣了,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,用力的回吻着陆冠俞,由细雨变成了风暴。   舌头毫不留情的在陆冠俞的口里搅动,追逐着陆冠俞退缩的舌头,傅远偏转着头,从各种角度吻着陆冠俞,直到亲的陆冠俞眼前发晕,浑身像是抽了力气一样,两个人齐齐躺倒在狭小的单人床上。   “停,停…”陆冠俞轻轻推了傅远一下,终于得到久违的空气,便大口喘起来。   “你这艺术家的身体哦。”说着就搂着陆冠俞在床上躺着,将他紧紧固定在怀里,不让他看到自己通红的脸和紧张的表情。   可是过分跳动的心却暴露了傅远此时的悸动,陆冠俞在他怀里闷闷的说:“你心跳太快了。”   “可恶,被你发现了。”   *   一个激灵,陆冠俞突然就睁开眼,满室的黑暗,身下不是硬板床,反而很柔软,但是周身是冷的。   傅远的呼吸声就在一旁,陆冠俞知道傅远没睡,是醒着的,任哪两个人刚打完架要分手,转眼又躺在一张床上,都会睡不着吧。   傅远说天黑了,要求陆冠俞在家里睡,自己去公司。陆冠俞反倒不同意了,傅远的房子凭什么让傅远走?   两个人久违了好久的执拗都出来了,更像是刚恋爱吵架的时候互相赌气。   就这样,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的两个人,穿着衣服,躺在两个人一起选购的大床上,纯睡觉。   “小俞,非走不可吗?”傅远背对着陆冠俞,喃喃的说着。   “嗯。”   “一定要分手吗?”   “嗯。”   傅远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陆冠俞将手搭在眼睛上,妄图阻止流下来的眼泪。   明天,就是陌路人了啊。   等陆冠俞再醒来,旁边的位置早就空了。失魂落魄的坐起来,看着空荡荡的卧室,不知是什么滋味。   陆冠俞走到客厅,预料之内,傅远已经走了。   环顾四周,瞥见不知什么时候放在餐桌上的一份文件,陆冠俞拿起来看,他到现在才知道,原来自己也是一个有钱人。   这套别墅,郊外一套别墅,中心圈两套房产,商业区一间店铺,都是在自己的名下,就连傅远开的车都是自己的名字买的。   可是这些有什么用呢?他已经失去那个名叫家的地方了,没有了傅远,哪里都不是家。   陆冠俞苦笑一下,打开在文件旁的盒子,几把钥匙老老实实的躺在里面。   这些崭新说的钥匙中,有一把老旧的钥匙却让陆冠俞移不开眼,将钥匙放在手心,轻轻摸索起来,温柔的像是在抚摸傅远的头。   这把钥匙,是傅远家的房子,自己跟家里人出柜后,便一直和傅远窝在这个小房子里,直到公司生意红火起来,置办了新的房产,才搬了出去。   可以说,和傅远最好的那几年,都是在这个房子里渡过的。想不到这间房子,也在自己的名下。   到最后,陆冠俞将这把钥匙放进了钱包,其余的都放在盒子里,没有动。   也许对于陆冠俞来说,和傅远的这段情中,他只想带走两个人最美好的回忆吧。   手机刚充满电开机,便是不停的振动提示,阮良平的好几通电话,回拨回去便立马接通了。   “冠俞,你还好吗?”阮良平急切地声音立刻传来,阮良平躲在电话后,愤怒懊恼在心间交替,他迫不及待的给陆冠俞打电话,他怕两个人又和好,那么自己是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,“你和傅远…”   “分手了。”陆冠俞声音平静,接着说:“昨天真的麻烦你了。”   “你在哪我去接你?”   “不用…”   “别逞强,要不然你住哪里!”   “我有住的地方,傅远家的老公寓,他把那套房子给我了,”陆冠俞故作轻松,接着说:“那里交通挺方便的,离上班的地方也挺近。”   阮良平没有说话,一时间只能听见手机那头微弱的嘈杂声,陆冠俞还是开口说:“良平,谢谢你。”   比前天晚上离开的时候,陆冠俞可是冷静多了,打包好自己穿的衣服,也不去钻牛角尖想这到底是谁买的。   将屋子简单整理了一下,陆冠俞叫来搬家公司,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,有些和傅远公用的,陆冠俞没要,带着过去也是徒增些烦恼罢了。   陆冠俞拉着行李箱,去到小区外面,打上车,去老公寓。   手机又来提示,傅远短信说,这个月已经打了五千块,以后每个月都会打。   啊,赡养费吗。   陆冠俞想过很有骨气的拒绝,可是现在自己一无所有,比起饿死,骨气还是想想就好,权当自己是借的,以后工作稳定了,再还给他就是了。   “小伙子你去老公寓那里做什么啊?”司机大叔好奇的看看这个从富人别墅区走出来的男人,有点八卦。   “什么小伙子,我都三十了。”   “哎?这还真看不出来。”大叔成功被陆冠俞转移了话题,开始说起长相来。   陆冠俞安静的听完一路,时不时嗯两声,也算是能交流下去。   等大叔再想起来询问从富人区到老公寓的原因,陆冠俞已经拉着箱子站在房子门外了。   从钱包里拿出钥匙,陆冠俞有点紧张。   打开房门,陆冠俞突然就哭了,知道自己是一个大男人不该哭,可是眼泪这玩意就像是决堤的洪水,怎么也止不住。他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哭出来的架势,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无声的哭泣着。   过了好一会儿,陆冠俞才止住了泪水,他去厕所捧了两把凉水打在脸上,强迫自己打起精神。痛快的哭过之后陆冠俞舒服多了,心中的压抑也消减了许多。   他把自己冰凉的手覆盖在双眼上,以减轻眼睛上的痛,更多的,更多的是为了不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哭红的眼睛。   太丢人。   他暗下决心,这是最后一次了。   屋子里和以前一模一样,干净明亮,沙发电视卧室的床,任何物件都没有一点点变化,唯一的不同,可能就是以前塞得满满当当的两个人的物品,现在就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。   将几件衣服放进衣橱,总算是有了一点人气。   陆冠俞听到有人敲门,以为是搬家公司的,从猫眼里看,衣服又不是,他在防盗门内谨慎的问道:“哪位?”   “额…快递,陆先生的快递。”   陆冠俞心里更加疑惑,但还是打开房门,只见一个小伙子带着帽子,帽沿压得低低的,说道:“陆先生你的快递。”   那人像是做着什么重大决定,在后面加了一句:“寄件人是一个姓傅的先生!姓傅!”   聪明如陆冠俞一下子就明白了,也猜到了眼前这个低着头的人,就是傅远的助理,小黄毛。   快递件多的有点夸张,满满八个大纸箱。小黄毛生怕陆冠俞认出他来,拼命低着头,帮他将东西搬进来。   小黄毛要走,陆冠俞想了想,还是郑重的对小黄毛说:“跟那位傅先生说,这些东西我不要,你带回去吧。”   “啊?陆哥…先生,这些都是大哥,傅先生给你的。”   “带走吧,麻烦你了。”小黄毛苦恼的歪了歪头,陆冠俞狠下心,帮小黄毛将箱子都搬了出去。   “收下了?”傅远趴在车窗上,嘴上叼着一根烟,眯着眼睛问小黄毛。   “没有,陆哥不要。”小黄毛先跑下来,又将箱子一个个搬下楼,“大哥,你自己送上去多好…”   小黄毛将帽子拿下来,自己也有点失落,毕竟他也算是知道这两个人所有的事情。   “不收就算了。”傅远没有理会小黄毛,只是将烟掐了,喃喃说道。   “那这些东西怎么办?”后备箱满满的,傅远把日常用品都买了遍,全都打包送给陆冠俞。   傅远太了解陆冠俞了,他傲气的很,拒绝这些东西才是他。   然而陆冠俞不是一个死脑筋的人,相反,他很聪明,比傅远聪明多了。他不会拒绝傅远给他的钱,因为他需要钱过生活。   收下钱可以还,收下东西便是接了傅远的情。   傅远心里堵得慌,因为他知道,他被陆冠俞划到圈外了。   “这些东西当公司福利,你安排着发下去吧。”   “好。”黄毛开着车回到了公司,一直用眼睛瞥明显闷闷不乐傅远,小黄毛斟酌一下,还是报告了这个消息,“陆哥,眼睛特别红。”   “嗯。”傅远闷声应了一句,好像漠不关心,可是他手臂上微微鼓起的青筋暴露了一切。   傅远承诺过不再让陆冠俞流眼泪,现在让他流眼泪最多的,也是自己。   “大哥,这几天要去家里接你吗?”小黄毛问。   家?没有了那个人,家在哪里?   傅远低头想了一会,“这几天住公司吧。”   “好。”   小黄毛走了没有多久,搬家公司的人来了,将陆冠俞的物品送到客厅,就离开了。   陆冠俞将老公寓彻底打扫了一遍,比起别墅这里可简单多了,毕竟一厅一卧,面积很小。又干劲满满的将物品整理好,直到肚子咕噜噜响起来,陆冠俞看看时间,才发现已经下午一点多了。   老公寓外面的店铺,陆冠俞很熟,不过这里也有些许的变化,原来存在的小市场,已经改建成了大型超市。   在门口愣了一下,陆冠俞随即走进超市外的KFC,看着里面年轻的面孔,陆冠俞多少显得有点格格不入。   这些快餐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吃过了?以前总是吃,那个人喜欢。   陆冠俞实在是不愿意承认他又想起了傅远,只能用‘那个人’替代傅远的名字,蒙骗一下自己。   安静的排在队尾,陆冠俞努力的回想着以前傅远喜欢的口味。   “先生,在这吃还是打包?”一个姑娘拿着小菜单,亲切的问着。   “带走吧。”   女生总是对这种安静的美男子没什么抵抗力,尤其是长得比较帅的,齐玉也不例外。所以对这陆冠俞就特别热情,想多说几句话。   看到小姑娘扬着的微笑,陆冠俞想起自己以前兼职的时候,不小心多点了几个汉堡,也不知道这样做小姑娘会不会有提额外的提成。   “先生,现在手机付款随机打折哦!”   “不用。”   电子支付的当下,陆冠俞却没有赶上潮流,依旧老老实实的用着现金,顶多刷个卡。   掏出钱包,陆冠俞尴尬起来,钱包里空空的,拿什么来付钱?这才想起来,昨天买菜把钱都花光了,哪里还有现金?   陆冠俞脸上有点发热,问道:“可以刷卡吗?”   “可以的。”齐玉点点头,问道:“先生,现在年轻人都用软件支付,多方便啊。”   “我不会这些。”   “简单的很!”齐玉热情的讲解着,陆冠俞几次想打断也没好意思。   直到陆冠俞身后也排起了几个人,陆冠俞看了看小姑娘的小牌,开口说道:“齐玉啊,后面的客人…”   “哎?先生我先去后面了,抱歉占用你这么长时间。”   “不会。”   陆冠俞提着快餐回到家,吃了几口觉得有点腻,将那一小段玉米吃完,又吃了一盒薯条,便将剩下的,一股脑的丢在了橱柜里。他在便条上记下,准备去买个小的冰箱。   下午三点,陆冠俞提前出发,准备开始自己第一天的工作。酒吧里还没有客人,吧台的小苏将他带进来。   小苏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有气质的男生,浑身都散发着温柔的气息,完全就是现在女孩子喜欢的暖男最佳代表。不知不觉也跟着陆冠俞挺直腰板,不那么毛躁。   “陆哥这里是休息室,”小苏带着陆冠俞到休息室,拿出一套新的制服递个他,说:“这是你要穿的衣服。”   陆冠俞接过衣服,看着有点过分闪耀的服装,也没有多说什么。   “这里是舞台,偶尔老板会请乐队来演唱。”小苏继续介绍,陆冠俞则是被那架钢琴吸引了目光。   整个店铺空荡荡的,安静着,没有喧闹没有人声,只有舞台的角落里有一台钢琴,静静地安放在那里。   陆冠俞像是着了迷,怔怔的走向钢琴,他没想到在酒吧里,也会碰到这么好的钢琴,不亚于自己那架。   随着指尖的轻轻拂过,钢琴随之发出清脆动人的音调。陆冠俞坐下来,又慢到快,手指像是灵动的精灵,谱写出动人的音乐。   叮咚的声音连起来,琴声围绕着,让整个人都平静下来,以至于正在擦吧台的小苏,就这么拿着抹布听完了全首钢琴曲。   “陆哥你弹的太好了!”小苏情不自禁的拍起手来,“我这个不懂音乐得人都听呆了!”   陆冠俞还沉浸在钢琴中,冷不丁的让小苏一弄,也顾不得伤春悲秋,有点不好意思赶紧站起来,说:“也没有太好。”   “那陆哥你以后在这里工作,我可就太有耳福了!”   等到梁青来,一切都已经有条不紊的准备好了,只等着开业。   而陆冠俞的钢琴弹奏,让整个酒吧都变得不像酒吧了,更像是一场高级的个人演奏会,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。   “老板,你说陆哥什么来头啊?”小苏眼睛瞄一眼正在弹钢琴的陆冠俞,好奇的问梁青。   “多干活,少多嘴。”梁青尝了一口小苏新调的酒,恶,有够难喝的。   “老板你这什么表情?”   “我也是佩服你,你是在酒里加了泥巴吗?怎么一股水泥灰味?”   “这可是我新研制的,肯定会大卖的!”这时陆冠俞正好和过来表演的人交接,走到吧台这边。   小苏不死心,招呼陆冠俞尝一下他新研制的酒。   “陆哥!你一定要试一下,这味道保证你终身难忘!”   陆冠俞很少喝调制的酒,看着卖相不错,便顺着小苏的意,准备尝一下。   喝下第一口,陆冠俞差点就吐出来,这味道简直逆天。   “怎么样怎么样?”   “确实终身难忘,你这一杯酒让我想起来以前在工地拌水泥的时候。”陆冠俞摇摇头,没有看见梁青和小苏惊讶的对视。   “陆哥,你…”小苏顿了一下,他想不通为什么陆冠俞会出现在工地,太不搭了,“以前不是在酒吧弹琴嘛?怎么会去工地?”   “这个啊…”喝了一杯终身难忘的酒,陆冠俞变得轻松起来,没有遮掩,伸出胳膊对梁青说:“你摸摸这里。”   梁青听见伸手触碰了一下陆冠俞的胳膊,惊讶的说:“这里怎么凸出一块?”   “以前受过伤,复健的时候偷偷跑去工地干活,结果这里就一直这样了。”陆冠俞说的云淡风轻,仿佛已经忘记那个尘土飞扬的废弃车库和阴冷潮湿的水泥地。   钢管砸到胳膊时骨头断裂的声音,深深的印在他的脑子里,那么清晰。   凌晨四点,陆冠俞下班了,收拾好回到老公寓快要五点,徒步往回走的感觉不是那么美妙。   陆冠俞又去了那家KFC,买了早餐。   “先生,你怎么这么早?”齐玉是夜班,现在正准备下班。   “刚下班。”陆冠俞点点头,说:“你这么早上班?”   “我也刚下班。”齐玉歪歪头,笑着说。   “女生夜班要小心一点。”   陆冠俞提着早餐,看到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,不知道是刚才喝那一杯的原因还是别的,想进去买啤酒。   他拿了一提以前常喝的一种啤酒,走到柜台结账。看到柜台旁边摆着的香烟,陆冠俞想都没想就拿了一包,一起结账。   陆冠俞从来没有抽过烟,对品牌什么的完全没有一点概念,拿的这种,无非是傅远备在车里的那种。   回到老公寓,他又想起来,橱柜里还剩了许多快餐没吃。   大清早吃着快餐喝着啤酒,陆冠俞就这样吃完了早餐。   稍微洗漱了一下,陆冠俞感觉有点昏沉,想要睡觉。身体疲乏沉重,可是脑袋里却越发清醒。   陆冠俞坐起来,拿起刚才放在床头的烟,想要抽发现自己没有打火机,根本抽不了烟。   他还是拿出一根,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,闻到淡淡的,熟悉的烟草味道,才渐渐沉入了睡眠。   相比于陆冠俞生活的平静和有条不紊,傅远的生活就完全是寒冬,整个公司气压低的吓人。   员工们纷纷表示,老板这一个星期都住在公司,早上迟到一分钟,老板站在打卡机旁黑着脸。吃也在食堂,弄得一群大老爷们喝个汤都不敢大声。最可怕的还数训练场了,老板办完工就去训练场打沙包,一个星期不到,这已经打破三个沙包了,后勤组的妹子都要哭了。   就连今天,公司刚签下一笔大生意,老板都没有一点笑的模样。   今天这生意,有好几家安保公司都在竞争,国际钢琴音乐节要在这个城市举办,主办方便招聘一批安保人员。   傅远这几天正好一直在公司,跟进这笔生意,天天在公司加班,又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,让主办方很是感动,大赞傅远有责任心又专业,最终选择了傅远的公司。   生意谈成了,价钱还不低,可是傅远仍旧黑着脸,一言不发,几个长辈看了很是心惊,偷偷找来小黄毛,让小黄毛安排傅远出去找点乐子。   小黄毛手脚利索,晚上立马就带着傅远去酒吧喝一杯,顺便还能找几个小男生玩一玩。   傅远也知道小黄毛打的什么心思,没有拆穿他。   “大哥,你这夜生活怎么就变成没有了呢,以前变着花的找理由不回家,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回家,你倒是又不出去了。”   “……”   “大哥,今天找的这家酒吧格调挺好,兄弟们去过几次都说和一般酒吧不一样。”   “……”   “大哥。”   “闭嘴。”   小黄毛吓得赶紧噤声,陆哥不在身边,大哥脾气更加不好了。   傅远跟着小黄毛走进爵色,这酒吧更像是咖啡馆?傅远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下,走到角落的沙发上坐下。   快要凌晨,气氛需要热一下的时间段,几名穿着清凉的舞者,伴随着劲爆的音乐在台上舞动着。   一时间气氛热的不行,小黄毛提着啤酒跑过来,兴冲冲的问道:“大哥这里怎么样?”   傅远没有说话,只是从口袋里拿出烟点上。   最近这烟从车里备一盒变成了随身携带,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,傅远也懒得管,只是苦笑着想,那人在身边的话,一定是拧着眉毛,小嘴不停的列举着抽烟的害处。   听着酒吧里面的声音,傅远觉得有点烦躁,便说:“你喝吧,我出去透透气。”   小黄毛目光还在台上那几个火辣的妹子身上,也没有管傅远。   傅远叼着烟在酒吧门口站了一会,毫不在意从身边经过,打量着他的女人,甚至还有几个目光更加露骨的男人。   夜里的风有点凉,傅远双手插到口袋,耸了耸肩,像是被一只手牵引着,朝一个地方走去。   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老公寓,傅远眯着眼抬头看着,想着从窗口看到点什么。   已经十天没有见面了。   夹在手里的烟很快就燃尽,都快要烫到手指了,傅远仍没有发觉,直到手机响起,才拉回傅远的思绪。   将烟头在地上踩灭,傅远接起电话,那头小黄毛在音乐声里大声问着:“大哥!你去哪里了啊!”   “老公寓。”   小黄毛明显愣了一下,也没有玩的心思,赶紧过来接人。   “大哥。”   “干什么。”   “陆哥他…”小黄毛从爵色出来的时候,不经意回头看到陆哥坐在吧台愣神,不知道该不该对傅远说。   “别提他,一提他心里难受。”   小黄毛不想再刺激傅远,问他:“回别墅吗?”   “回公司吧。”   “大哥你已经小半月没回家了。”小黄毛有点担心,这傅远太不正常了,是个人一眼就能看出来。   “家啊…”傅远叹息一声,他可能天生和家这个字没有缘分吧。   第一次有失去家的感觉,是母亲病逝的时候,那时候的傅远才15岁。   病床上,母亲冰冷干瘦的手,握在自己手里,傅远有种一使劲就能捏碎的错觉。   傅远没有哭,不敢哭,不能哭,只是静静地看着母亲还很年轻的脸,偶尔和她说点什么。   在她停止了心跳之后,傅远还来不及悲伤,就被自称是他父亲的人带走,过上了养尊处优的生活。   傅远这才知道,原来自己也是有父亲的。   在傅家,傅远算是个异类,在一群出口成脏的老粗中,成绩优异,举止文明,在学校表现良好,最后还考上了重点大学。   他不理解为什么看起来温柔甚至有点胆小的母亲,会和这样的家族中的这个人,生养自己。   直到有一些黑暗被无意揭开。   傅远摇摇头,不在想这些已经过去的事,改了主意,说:“回别墅。”   小黄毛赶紧应下来,将车开往别墅。   到了别墅,小黄毛又担心起来,询问道:“大哥,你一个人…”   傅远不轻不重的给了小黄毛一拳,说:“怎么?我一个人有什么问题?”   “没,没有。”小黄毛摆摆手,心里掂量着要不要告诉傅远,他的衣服已经五天没有换了,这几天傅远一直在公司打沙包,出的汗多,所以有股味…   这几天和傅远有过接触的妹子都心痛的表示,她们干净清爽的老大去了哪里!   “大哥,你的衣服该换一下了。”小黄毛丢出这么一句,嗖的一下跑上车,一脚油门加速离开了别墅。   傅远站在原地有些莫名其妙,他开门进到屋子里,客厅里依旧是他离开时的样子,心里烦的很,傅远直接回到卧室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。   *   今天爵色的大厨迟到了,陆冠俞只好先去后厨帮忙,一直到凌晨大厨才来。   陆冠俞听着外面动感的音乐,心里想着幸亏自己的手艺还不差。   从后厨走出来,便在酒吧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,可真像傅远。可他又不像傅远,忧郁深沉,这种词怎么会和傅远划等号呢?   坐在吧台前,陆冠俞是心神不宁的,总是走神去想刚才的背影,算算已经十天没有见到了吧。暗自嘲笑自己简直像是疯魔了一般,看到个背影都想到傅远。   小苏在陆冠俞眼前晃了好几下手,可是陆冠俞愣是没反应,“陆哥,嘿,想什么呢?”   “嗯?没事,走神了。”   “这么吵也能走神,”小苏老实的转达老板的话,说:“陆哥,过几天店里要来一个小明星,老板说放你休息一天。”   “休息?”陆冠俞问道:“忙得过来吗?”   “我可以的,陆哥,老板让你休息你就休息好了。”   陆冠俞点点头,看起来又不是那么开心。   “陆哥,可以休息不高兴吗?”   “不知道要干什么。”说这话的时候,陆冠俞想起以前的假期,哪一次不是傅远硬拉着自己到别的地方吃喝玩乐,真的让自己安排,陆冠俞倒觉得还不如自己在家。   “这还不好办,找几个朋友,出去嗨啊!”   “朋友…”   下班回到家,陆冠俞想想也有好几天没有见阮良平了,吃完早饭,七点多,就给阮良平发信息,邀请他到老公寓里做客。   阮良平早上收到短信,很是开心,这几天总是担心陆冠俞的情况,可是又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。   回拨回去电话关机,阮良平便回短信,约在老公寓,一起吃顿饭。   趁着休假补了一觉,陆冠俞早早的就开始准备,毕竟要请朋友到家里。他去超市扫荡了一番,将买回来只存放过汉堡的冰箱塞得满满的。   这个砂锅不是自己常用的那个,陆冠俞觉得用着不顺手,没有掌控时间的把握。所以他早上九点就开始处理食材,先将汤用小火炖着。   阮良平很守时,约好十点不差一分,准时敲门。   “你随意,我还先处理一下蔬菜。”陆冠俞笑着说。   “好,”阮良平跟着陆冠俞来到厨房,“我也没给你带什么东西。”   “你跟我客气什么。”   虽然陆冠俞提前收拾了一下,可是厨房角落里下放着的酒瓶和快餐盒子就堆在那里,对阮良平来说,是那么的刺眼。   “久等了,几个小菜别嫌弃。”陆冠俞陆陆续续将做好的菜端出来,拉阮良平坐下。   这其实是陆冠俞住到老公寓第一次开火,新的厨具价格不菲,陆冠俞用不惯,几个小炒都有点焦,有失水准。   “你最近还好吗?”阮良平停下筷子,有点小心翼翼的问着,还要好好观察陆冠俞的表情。   “很好啊,吃的好睡得香。”陆冠俞没有一点停顿的回答着,给他盛了一碗汤。   一时间饭桌上只剩下沉默和筷子碰碗的声音。   “冠俞,做为…朋友,我想我有那么一点立场去关心你。”陆冠俞低头喝汤,阮良平就盯着他的发顶,猜测他的表情。   “我说了我很好,”陆冠俞抬没有抬头,将脸闷在碗里说:“现在我除了工作要日夜颠倒,没有什么不正常的,该吃吃该喝喝。”   “正常?”阮良平反问一句,突然间有点生气,他气傅远对陆冠俞的影响太大,“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正常,难道你自己没有发现吗?”   “你吃着傅远喜欢的汉堡,喝着傅远喜欢的啤酒,抽着傅远喜欢的香烟,你全身上下处处有傅远的影子,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现在很正常?”   “我没有!”陆冠俞猛地抬起头,眼睛瞪得很大,他将勺子啪的一下扔在碗里,失去控制的朝着阮良平喊着。   碗里的汤水飞溅出来,将陆冠俞的衬衣打湿。他沉默的站起来,跑到厕所,脱下衬衣放在水龙头下清洗起来。   阮良平很后悔自己的一时嘴快,也站起身跟着陆冠俞走到厕所,低声道歉:“冠俞,对不起,是我过分了。”   “良平,是我不对,不该朝你发火,只是被你这么一说,发现是我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。”陆冠俞苦笑一声,手里的衬衣被搓成了一个球。   陆冠俞没有穿上衣,阮良平一走过来说完话就愣在了厕所门口,陆冠俞瘦了不少,本来白皙的皮肤更显得单薄。   阮良平有点迷恋的看着陆冠俞,身体便不受大脑控制,伸出双手,从后面紧紧抱住陆冠俞,感受着陆冠俞在他怀里,他的身体散发出的温热。   “我不行吗?你们都分手了,为什么站在你身边的不是我?为什么…”阮良平声音里充满了悲伤,他喜欢着这么长情的陆冠俞,却也因为这样的他伤的很深。   “良平?”陆冠俞周身僵硬起来,他始终不习惯和别人如此亲密的接触,当然傅远是个例外。   听到陆冠俞的声音,阮良平抬起头,从镜子里和陆冠俞四目相对。   陆冠俞挣脱开阮良平的怀抱,转过身后退一步,和阮良平保持一些距离,动作生硬而疏远。   阮良平无力的垂下手臂,难掩失望的情绪。   一顿饭阮良平没有吃几口便离开了,但是在陆冠俞心里,阮良平已经不是自己倾诉的人选。   可以说,陆冠俞心里一直有个圈,他把傅远划进圈内,和圈外的人保持一定距离,只要圈外人试图往里走一步,那陆冠俞就把那人放到更远的圈子外。   一桌饭菜还剩了很多,陆冠俞因为阮良平的话而坐立难安,他一静下来就开始想阮良平戳穿自己的话。   将剩下的菜打包带到酒吧,小苏惊讶的问道:“陆哥你怎么来了?不是放假吗?”   “在家待不住,我做的,吃吧。”   “陆哥这什么啊,这么香。”小苏拿起保温桶,喝了一口汤,大声的称赞陆冠俞,“太好喝了。”   “喜欢你就多喝点。”   “不过陆哥你今天来店里,真是救了我,”小苏急忙从柜台拿出两张票,塞给陆冠俞,“我本来要和女朋友去看这个钢琴比赛,可是她有事,去不了。想想周围的人估计也就你能去了!”   “钢琴比赛?”   “是,据说是国际上的,挺厉害的,陆哥你约个女孩一起去呗!”   “女孩…”   “反正就带个朋友,”小苏像是松了一口气,说:“本来想给她惊喜,结果和她的日程冲突了,要是浪费了就真的要被她臭骂一顿。”   “哪有这么夸张的。”   *   傅远睡得不好,一晚上被窝都没有热,早上起床只会,他的嗓子就有些疼。下意识的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番,没有摸到水杯,傅远皱眉,哑着嗓子喊:“小俞,我嗓子疼。”  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别墅里显得有些孤独,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回音,傅远一下子就醒了。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,试图用这耳光让自己清醒点。   疼痛提醒着自己,陆冠俞已经走了。   他猛地坐起来,将随手扔在地上的衣服拿在手里,本来他也没在意,想继续穿,可是衣服上确实有股味。想到以前每天早上,衣服都是整齐的放在床头,傅远就止不住的烦躁。   傅远把手里的衣服揉成一团,不管外衣里衣,不分颜色深浅,一股脑的都塞进了洗衣机。他回到卧室打开衣橱,准备找件衣服穿。   拉柜门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,仿佛要把柜子给拆了的架势,傅远看到柜子里原本满满的衣服少了一半,心也跟着失落起来,像是丢了一块。   占了一整面墙的衣橱显得是空荡荡的,傅远的随手拿了一件衣服套上,将衣架扔在一边,却被衣架上的贴纸吸引了目光。   陆冠俞隽秀挺拔的字写在上面,只写了“运动”两个字。傅远翻看了所有的衣架,发现衣架上面都按照衣服该出现的场合做了标记。   傅远有些颓废,觉得离开陆冠俞的自己,像个废物。   他回到厕所,把洗衣机插上电,准备清洗衣物。可谁知洗衣机都跟他作对,一点反应都没有。傅远都要把控制面板摁碎了,洗衣机也没有启动。   一生气,傅远索性不洗衣服了,他从二楼下来,准备去厨房做点吃的。   客厅里乱七八糟的,傅远强打起精神,暗自想着,他就不信没有陆冠俞,他傅远就不能活了吗?   打开冰箱,一阵恶臭从冰箱里传出,傅远皱着眉头,将烂掉的蔬菜,臭掉的鸡蛋,长毛的剩菜统统扔到了垃圾桶。手上油腻腻的,打开水龙头竟然没有水。   傅远彻底毛了,整个家都跟他作对是吗?   “喂,物业,我是6栋的,我们家怎么没有水啊!”傅远口气很恶劣,朝着电话那头撒火。   物业的工作人员一开始还很惶恐,说:“先生,您先别着急,我帮您查看一下。”   “快点,家里等着用水呢!”   “是是是。”   工作人员一查,他们的线路是好的,没有任何问题,再一看,6栋欠费了。工作人员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,冷冰冰的说:“先生,您家这个月的水电费都没有交,已经逾期一个星期了,所以水电都停了。”   “电也停了?”傅远这才反应过来,合着不是洗衣机欺负自己,而是家里没电,怪不得昨天一宿一直那么冷。   傅远立马缴费,水电也很快就恢复了。   忙活了一上午,傅远总算是把家里收拾出点干净模样,洗衣机也正常运转起来。傅远对自己还算是满意,提着几包垃圾去外面丢。   垃圾站的大姨把他拦下了,厉声道:“小伙子,你怎么回事啊?你的垃圾怎么不分类?”   “啊?”傅远又傻了,它这小区什么时候开始垃圾分类了?   “我看你面生,你刚搬来的?我们小区垃圾都是分类的,可回收放这边,不可回收放那边,我看你是新来的,这次大姨就不计较了,下次注意啊。”   傅远无语,他和陆冠俞在这个小区住了也得有几年了,他怎么就不知道这些事?   “大姨你是新来的吧。”傅远不死心,想着跟大妈比资历。   “嘿,你这小伙,我自从这个小区建好,就在这里了。”   傅远又被大姨拉着教训了一阵,早知道就不多这句嘴了,他真不知道这大姨怎么有那么多话。回到家里,傅远感觉这一上午可真累,比他在外面跑几个活都累。   一静下来,傅远肚子就有点饿,他也懒得再出去买菜,就在厨房的橱柜里翻找起来。   “哈哈,果然有。”傅远在上面的橱里找到一盒泡面,他在电水壶里倒上水,坐在一边等水开。   厨房里的东西,陆冠俞倒是一样都没带,他经常给自己煲汤用的砂锅,几乎每天都会用的豆浆机,因为自己想喝咖啡而买的咖啡机。   傅远在泡面里倒上水,随手打开抽屉,想找双筷子。抽屉里除了筷子,还有一本棕色的笔记本,傅远好奇,便拿了出来。   这本笔记本看起来有些年岁了,而且不像是常用的本子,第一页还是08年的日期,第二页就转到09年了。记得无非是陆冠俞一些钢琴比赛的日期。   傅远看着本子上的字,脑子里已经浮现了陆冠俞坐的笔直,在桌前写字的画面。光是想到这些,烦躁了一上午的傅远脸上露出了一丝笑。   默默往后翻着,傅远那丝笑容也不见了踪迹。   本子后面的内容,有陆冠俞变成了傅远。比如,傅远喜欢吃的几个菜,陆冠俞都将菜谱写在了下面;傅远喜欢喝的啤酒,后面记着哪家超市会经常打折。   再到后面,光是醒酒汤就记了七八种菜谱,   傅远只觉得眼前越看越模糊,有水滴在本子上,晕开一些笔墨。傅远仰起头,任由眼泪从眼角滑落,他靠在椅背上,望着天花板,一时间万分茫然。   傅远现在才明白,他的心不是空了一块,而是全都不见了。   *   日夜颠倒的日子,让陆冠俞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想傅远。他不是不能找一份白天的工作,是陆冠俞清楚地知道,他晚上肯定睡不着。   就算现在熬一夜,陆冠俞回到家倒头就睡的机率也很小,大部分时间,身体极度劳累,可是意识万分清晰。他只有喝上几罐啤酒,才会昏昏沉沉的进入浅度睡眠。   好在还有钢琴赛这件事,让他有个盼头。   比赛是在晚上,陆冠俞调了班,自己一个人去的场馆,没有邀请什么朋友,他静静的排着队伍,等着检票,丝毫没有觉得站在成双入对的人之间有什么不妥。   本来陆冠俞没什么兴趣,钢琴比赛而已,他参加的太多了,可是看到宣传上写着,天才钢琴家卢克瑞是这次比赛的评委,而且会有一段钢琴表演。   陆冠俞以前就知道卢克瑞这个人,他爸经常对陆冠俞说,以自己的水平,完全可以和卢克瑞分庭抗礼。只不过自己从一流落入普通,而卢克瑞依旧活跃在世界级的舞台。   “陆哥!”小方有点激动的喊了一声,引得旁边检票的小黑也抬起头来,他们大嫂来了,是不是说明和老大和好了?   “小方。”陆冠俞一直在想卢克瑞的事,完全没有注意站在检票区的两个人,他愣了一下,没想到傅远的公司承接了这次比赛的安保工作。   “你来了啊,陆哥!”小黑赶紧打招呼,终于不用再看老大的黑脸,“赶紧进去吧,天有点冷。”   小黑和小方让另一个小弟带陆冠俞入场,这小弟眼力见也快,赶紧领着他从员工通道进如会场。   陆冠俞心里有点忐忑,想着见到傅远的可能性很大,他有点期待却又有些抗拒,甚至有现在立马逃跑的念头。   如果不小心见到了,该说什么,能说什么。   都已经分手了。   陆冠俞脑子有点乱,盲目的跟着那小弟走,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去后台的路上,等他反应过来,已经站在了监控室的门口。   “老板!我把陆哥带过来了!”那小弟朝着傅远大声的说道,语气中满是欣喜。   傅远一听立刻皱起了眉毛,眼睛不再盯着监视器,从座位上站了起来,说:“小俞?”   “嗯?”陆冠俞抬头,心脏像是被人一下子抓在手里,一股酸楚梗在喉咙,他张了张嘴,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陆冠俞使劲盯着傅远,看着眼前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,心里难受的要命。   傅远好像瘦了,脸色不太好,是最近工作很累吗?头发有些长,胡茬也没刮,看起来有些沧桑。他的衣服皱皱巴巴的,成什么样子。   那小弟自觉的接替傅远盯着显示屏,留下空间给傅远和陆冠俞。   “你…”陆冠俞哑着声音,还没有说出话,傅远便先开口了。   “你怎么来了?”傅远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,却又万分克制的保留了一些距离,他有些紧张的拽了拽衣角,让衬衣看起来不那么糟糕。   “小苏给我票,我就来了。”说完陆冠俞又想到傅远不知道小苏是谁,一时着急解释说:“小苏是我工作地方的同事,他有女朋友。”   说完陆冠俞有些后悔,都已经分手了,还要解释那么多做什么?自己找谁都不关傅远的事了!他应该高冷的,像对待陌生人那样对待傅远,可是他做不到。没见到的时候还好,见到了傅远之后,陆冠俞清楚地知道了,他真的非常想傅远。   “嗯。”傅远不知道要说些什么,看着陆冠俞有些懊恼的表情和略显拘谨的小动作,突然笑出声,僵硬的表情也柔和下来,问道:“坐哪?”   “A区3排。”   “快去吧。”   “好。”   等到陆冠俞入了座,还在恍惚之中,这到底算什么?   分手之后反而相处的更自然,没有无聊的猜测,更没有疯狂的嫉妒。   会场的灯暗下来,主持人开始做各种领导和嘉宾的介绍,陆冠俞也不去再去想这些了,认真看着舞台。   当眼睛扫到一个人的时候,陆冠俞本来平静的心情瞬间激起千层浪,慌乱的他在一瞬间,有种父亲已经看到他的错觉。   怎么会没想到,这么盛大的钢琴比赛,做为资深钢琴家的父亲会不出席?   已经几年没有见到父亲了?   虽然舞台隔着有点距离,但是陆冠俞仍旧能看到父亲不再乌黑的头发。   走下舞台时,腿脚也不太灵敏,甚至需要同行的人的搀扶。   陆冠俞眼眶有些湿润,怎么能不想他们,可这又是自己选择,怎么能反悔呢?   *   “大三的时候,去奥地利留学。”陆爸坐在餐桌的一侧,面无表情的说着,不是商量,是命令。   默默吃着饭的陆冠俞愣了一下,抬头望向父亲,下意识说:“我不去。”   “已经给你安排好学校了,签证正在办,你提前准备一下。”陆爸像是没听到一样。   陆妈翻了一个白眼,打断说:“你就不能商量着说?臭脾气。”   “这就是他最终的决定,没必要浪费口舌。”   如果是以前,陆冠俞肯定会点头,说一句我知道了,然后按照陆爸的安排,出国深造。  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,他有了牵挂,有了傅远。   “我不去。”陆冠俞将筷子重重的放到桌子上,啪的一声在安静的饭桌上异常响亮,“这么大的事,你怎么不跟我商量?”   “我供你出国读书,还要跟你商量?”陆爸没有把陆冠俞难得的叛逆反抗当作一回事,依然冷静。   “说不去就不去。”   “那好,那你说说你不去的原因。”   陆冠俞一时语塞,总不能告诉他们是因为一个人,还是个男人。   “说不上来了?在这些问题上你没有必要和我对抗,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,为了你的钢琴梦。”   像是被陆爸踩到了尾巴,陆冠俞心里的烦躁突然间都涌上心头,声音提了几度,大声说着:“我的钢琴梦?别搞笑了,是我的吗?那是你的才对!”   “你这么大声做什么?”陆妈一见情形不太对,赶紧拉儿子。   “妈你别拉我,今天我必须要说,我就是不去!”   “我为你好你还不领情?我为你安排的哪一步不好?如果没有我,你能有现在的成就?”陆爸也激动起来,从来没有被儿子忤逆过,觉得自己的面子被伤害了。   “为我好?你有想过我要什么吗?你只是为了你的虚荣心,才让我的人生只剩下钢琴和比赛,你不是为我好,你是在为你自己好!”   “你!!”   “每次我从舞台上下来你们的眼神里,都是比赛的了第一,你们有真正在乎过我的感受吗?如果我今天手断了,弹不了钢琴了,你是不是还要把我逐出家门?”   陆冠俞越说越激动,就像是内心积压了这么多年的情绪,碰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,心里的建设全面崩塌。   “你说什么!”陆爸腾的站起来,这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长的比自己高了一点,他伸出手就朝陆冠俞的脸打了一巴掌。   陆妈已经被这变故吓呆,就因为安排了出国,怎么就变成了父子动手?   陆冠俞没有防备,被陆爸一巴掌打得结结实实,脚下没有站稳,一下子摔到地上,胳膊肘勉强撑住身体。   被打懵了的陆冠俞,自觉的头昏眼花,脸上火辣辣的,先撞击到地板的手肘和屁股都疼的厉害,甚至连牙龈都冒出了血。   “你干什么!”陆妈尖锐的声音隐约传到耳朵里,赶紧去扶陆冠俞,说:“手没事吧?过几天还有比赛。”   陆妈的声音嗡嗡的,但是一个字不落的传入陆冠俞的耳朵里,他抬头看着也有点不知所措的父亲,内心里觉得好笑极了。   挣脱开陆妈的搀扶,陆冠俞从口袋里拿出手机,拨通了傅远的手机。   那边傅远立马接听起来,声音不大不小,不过在这间死寂的屋子里,足够在场的三个人都听清。   “小俞?你怎么来电话了?想我啦?”傅远有点开心,声音里满是雀跃,没有得到陆冠俞的回应,又问道:“怎么了?”   “来我家接我。”陆冠俞只说了这一句,傅远立马听出了这其中的问题,严肃的说:“好,你等着我…”   话还没说完,手机里微弱的声音便被那头的怒吼给掩盖。   “你跟谁打电话?”   “我对象。”   陆爸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,他耳朵还没聋,里面分明是个男人的声音!   “你个逆子!说什么呢!”陆爸此时怒火中烧,拿起陆冠俞的手机,电话还在通话中,对方的头像便是陆冠俞和傅远脸贴脸的照片。   两个大男生做这个动作,再加上陆冠俞刚才的话,陆爸脑子里的一根线被‘同性恋’这三个字,狠狠的扯断。艺术家里有的是这样爱好的人,可是陆爸就是想破头,也不会想到,自己的儿子也走上这条歪路。   他已然忘记什么钢琴不钢琴的,将手机狠狠的摔到墙上,手机立马黑屏并且变成好几块。接着陆爸随手抓起一旁的凳子,用力朝陆冠俞扔了过去。   陆冠俞梗着脖子,一点不打算躲开,凳子从陆冠俞身上擦过,撞到墙上便四分五裂。   额头被凳子脚划过,伤口很深,鲜血顺着陆冠俞的脸颊淌下来,陆冠俞冷笑一声说:“怎么,你儿子喜欢男人你丢脸?”   陆爸抽出一条裂开的凳子腿,朝陆冠俞身上抽着,每一下都用尽全身力气,陆爸的眼睛都红了,总是整齐的头发,此刻都散落开来,狼狈不堪。   “你还说不说自己是同性恋了?”陆爸现在多么希望儿子能求饶,能告诉自己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误会,可是陆冠俞用那张全是血的脸对着陆爸,咬着牙说:   “我就是喜欢他,你打死我啊!”   其实陆冠俞这股倔强,真的和陆爸一模一样。   “啊!!”陆妈终于受不了刺激昏倒在地,陆爸扔掉手里的棍子,过去查看。   陆冠俞全身上下都很疼,全身就像散了架一般,他费劲的爬起来,往大门外跑去。   “你站住!出了这个家门就别姓陆!”陆爸将陆妈搂在怀里,呵斥着站在大门口的陆冠俞。   陆冠俞哪里会理会这些,满脑子就只剩下找傅远。   从家里一路磕磕绊绊,不知走了多久,终于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。陆冠俞像是卸了劲,一下子瘫坐在地上。   傅远刚刚接到电话,就察觉到了不同寻常,从那边的争吵到突然断线,都无不例外的表示,陆冠俞在家里出事了。   着急忙慌的开车到陆冠俞的家,走到一半便看到了摇摇欲坠的陆冠俞。   心下一惊,傅远停下车,车门都来不及关,就将瘫坐在地上的陆冠俞抱在怀里。   “嘶…”陆冠俞全身都是伤,傅远一碰便会扯到。   “你忍这点,咱们去医院。”昏暗的灯光下,傅远只能看到陆冠俞满脸的血,不知道他身上还有多少伤。   等陆冠俞再清醒过来,已经在老公寓里,傅远躺在一边,手撑着脑袋,轻轻摸着陆冠俞的头发。   “嗯…”陆冠俞费劲的动了一下,只觉得全身疼痛,“几点了?”   “十点了,”傅远叹了一口气,说:“你别乱动,刚擦了药。”   “牙疼。”陆冠俞往傅远身边缩了缩,眼睛偷偷看傅远。   “说吧,回家怎么了,你是跟家里人说了我们的事了吗?”傅远有点埋怨陆冠俞的冲动,这些事情长辈接受起来不会那么容易,这么硬杠的出柜是最差的方式。   傅远的手轻轻拂过额头的伤处,将他的头发拨到一边。   “也不全是咱俩的事,我爸让我出国学钢琴,我不乐意,然后就打起来了。”陆冠俞说的轻松,可是他有点后悔,自己跑出来之前妈妈晕倒,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,“我一着急,就把咱俩的事说了。”   “你呀…”   “你不乐意?”   “乐意,你要是没有受伤,或者我在你身边一起去说这件事,我现在可能会开心的疯掉。”   “不管怎么样,我是把你介绍给我爸妈了。”   “你这是给我挖了一个大坑啊。”傅远笑了笑,低头吻了一下陆冠俞的鼻尖,问:“那我问你,你喜欢钢琴吗?”   “喜欢,”陆冠俞回答的很快,“钢琴可能是我唯一的爱好了吧。”   “那为什么这么抵抗?”傅远不解,他不懂钢琴不懂音乐,可是他知道,陆冠俞弹钢琴时,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愉悦。   “他们把我的钢琴变了味道,我小的时候不懂,我以为我喜欢钢琴就应该这样,不停地考级,不停地比赛。可是长大了才发现,喜欢不是这样的。”   陆冠俞费力的抬起双手,将手伸到傅远眼前,说:“我需要天天练习,可是爸妈安排我参加的比赛太多,我练习的时间反而变少了。这不是我想要的。”   “那你有好好跟爸妈解释这些吗?有好好表达吗?”傅远将陆冠俞修长的手握在自己手里,轻声问道。   傅远知道陆冠俞是多么不会表达的一个人,沉默寡言是他的优点,也是他的缺点。   “…”   “一会给爸妈打个电话,先道歉,再好好解释这些。”   “好吧。”   陆冠俞用傅远的手机打完电话,被对方挂断之后,突然想明白,自己要说明的重点可能不是出国,也不是钢琴,而是对象是个男人这件事。   在电话里被父亲单方面的断绝父子关系,怎么想都有点难受。   最近这几年,陆冠俞和母亲有了一些联系,但是始终没得到父亲的理解。   陆冠俞此刻坐在座位上,盯着前几排陆爸的后脑勺,心里万分复杂。现在倒好,他们分手了,正好从了爸的心意。   “老顽固。”陆冠俞盯着老头小声嘟囔道。   钢琴比赛评分结束之后,陆冠俞超级喜欢的国际大师卢克瑞为观众弹奏了一曲。   陆冠俞看着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卢克瑞,有点激动,也有点遗憾。他忍不住想象,要是当年他出国留学了,是不是也能得到这么高的成就?   他摇了摇脑袋,打消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。就算是现在问陆冠俞,为了傅远留下来后不后悔,陆冠俞的回答也是一样,不后悔。   颁奖的环节陆冠俞不打算看了,想要提前回去,手机却来了信息。   「来后台,可以和卢克瑞合照。」   陆冠俞最终没有经受住这巨大的诱惑,不顾发短信的人是傅远,起身去了后台。   傅远站在后台门口,倚着门框看,着陆冠俞渐渐走近,打趣道:“老听你念叨他,这次见到真人了。”   “边儿去,”陆冠俞伸手推了傅远一下,“嘴那么贫。”   然后两个人就尴尬了,陆冠俞不自然的看看别处,默默的收回手。   一阵喧哗,缓和了些许尴尬,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后台走,为首的便是陆冠俞的父亲。   陆冠俞僵在原地,连视线都忘了移开,陆爸走到跟前,没有说话,等到跟在后面的一行人都进入后台,才开口说道:“你们怎么在这?”   听着陆爸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,陆冠俞下意识的往傅远身后缩了缩,傅远挡在他前面,笑着说:“伯父,我们公司承包了这次活动的安保。”   “不像话,遇到事就知道躲到后面。”   其实陆爸这几年因为陆妈软化了不少,又加上前几年陆冠俞出的事故。可以说只要陆冠俞服软,给自己一个台阶下,接受他们也不是难事。   只是这小子的脾气不知道像谁,就是不回家,那么陆爸当然也不会自找没趣。   “快叫爸啊。”傅远将身后的人拉出来,推到陆爸面前。   陆冠俞不知哪根筋不对,说:“老顽固,你腿怎么了?”   “什么?”陆爸一听反而气笑了,怎么以前就不知道自己儿子是这样的呢?   “你妈喊你回家吃饭,”陆爸斜了一眼傅远,说:“带上这位,你的对象。”   陆冠俞张了张嘴,想说自己和傅远已经分手了,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。现在想想真的打脸,以前做的事真是太傻比了。   “伯父,我们…分手了。”傅远看出陆冠俞的为难,对陆爸解释道。   “什么?两个小兔崽子,分手了还往你身后躲啊?应该是躲你吧!”说着气愤极了,揪起傅远的领子,说:“我儿子也是你说甩就甩的?”   “没没没,是他甩的我。”   “这还差不多,星期六你们一起到家里,少一个我就把另一个打成半残。”陆爸站在一旁碎碎念,“老大不小的闹分手,也不嫌丢人。”   没一会陆爸就被司机接走了,走之前又叮嘱了一遍。   陆冠俞要到了签名,还跟卢克瑞说了几句话,今天真的是最近这一个月,最开心的一天了。   “我送你回家吧。”   “你这里…”   “有他们就够了。”   一路无话。   到了老公寓,陆冠俞下车,心想就算是普通朋友,也应该邀请去家里喝杯水吧。   “你…要不要…水…”陆冠俞指了指屋子,问道。   傅远表情有点复杂,心想这不是分手了么,怎么张口就是睡不睡的。   “你不想…就算了…”   “想!想!”说着就往楼道里走,这老屋自己可是门清。   陆冠俞脱下鞋,将钥匙放在鞋柜上,有点局促的说:“进来吧。”   傅远脱下鞋,自顾自的走到沙发坐下,说:“楞那里干嘛,过来坐。”   “噢…我给你倒水…”   傅远点点头,喝了一杯接一杯,陆冠俞见他没有走的意思,自己犯了难,也不好开口赶人。   “不早了,早点睡吧。”傅远觉得陆冠俞是脸皮薄,所以不好意思开口,所以替他说出来。   “噢…好,那你…”陆冠俞心想终于打算要走了,可是只见陆冠俞应了一声,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唯一的卧室。   嗯?excuse me?   “快去洗澡,你今天怎么总是走神?”   “噢…”一边洗澡陆冠俞一边思考,仍然觉得傅远今天怎么这么厚脸皮?   不对,以前也厚脸皮。   傅远紧接着也去洗澡,也就15分钟,回到卧室,发现陆冠俞竟然喝完了三个易拉罐。   “你怎么喝酒了?”   “什么…”陆冠俞以前也就是半个易拉罐的量,自从分手之后不喝一罐他睡不着,酒量见增,不知不觉喝下去仨,有点犯晕,“这酒啊,可真是个好东西,怪不得你每天都不回家,就在外面喝酒。”   “你醉了。”傅远脸上有点抹不开面子,他想要把陆冠俞拉起来,陆冠俞挥开傅远的手,说:“家里也有酒,啤的白的红的,都有,怎么也没见你回家喝?”   “不是…”   “外面的酒比较香吗?”陆冠俞迷离的双眼紧盯住傅远,摇了摇手指头,说:“是外面的女人比较香,还有男人,是个人就比我香,对,就是这样。”   说完话,陆冠俞就低下了头,没了动静,傅远叹了一口气,因为陆冠俞的话而难受,他伸手想要把陆冠俞弄到床上去,哪知刚碰到他,他就猛地抬头,大声的喊道:“傅远?你怎么还在这?”   “不是你让我上来睡的吗!”   “屁!老子叫你上来喝点水!喝了一杯又一杯,就是不见你走人,脸皮还是那么厚。”陆冠俞起身想要自己爬到床上,抬头看了看四周,恍然大悟道,“原来是在梦里,是我们还住在老公寓的时候啊。”   他伸手去扯傅远的领子,说:“原来你是喜欢回家的傅远,你是喜欢我的傅远。”   傅远以为他会摔倒,过去拉,结果就被陆冠俞扑倒在床。   “傅远,你知道你以后会总是不回家吗?你知道你以后回家,会对我冷冰冰的,一句热乎话都没有吗?你知道,你知道我们俩分手了吗?”陆冠俞此时将这几年的委屈全都说了出来,他要跟那个很爱他的傅远好好地诉诉苦,好好地讲一下,未来的傅远多么讨厌,多么冷酷,多么的…不爱他。   傅远看着陆冠俞悲伤的眼眸,心里像是有根针,他轻轻环住陆冠俞瘦削的身体,认真的听着陆冠俞没有逻辑的话。   陆冠俞被傅远的眼睛给蛊惑了,他在傅远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,傅远的眼神专注而充满爱意。陆冠俞忍不住想要与傅远贴的更近,声音越说越小,头越说越低,最后一个音节合着他的眼泪都消失在两人贴合在一起的唇间…   *   深色的窗帘将阳光挡在窗外,偶尔浮动一下,便有一丝光亮。   凌乱的床上,傅远将陆冠俞的四肢都按在怀里,眉头紧皱,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。陆冠俞反而睡得安稳,好像这事来到老公寓之后,睡得最沉的一次。   陆冠俞觉得周身都是暖的,他伸了一个懒腰,只感觉神清气爽。   “早。”陆冠俞轻声说道。   “你醒了…”陆冠俞一动,傅远也跟着醒了,声音低哑,他闭着眼睛往陆冠俞眼前凑了凑,精准无比的印了一个吻在陆冠俞的额头。   亲吻的声音不大,但是在这样安静的清晨却异常的清晰。   酥麻的感觉让陆冠俞一下子挣脱开傅远,坐起身,结结巴巴的问道:“你你你…你怎么…还在这?”   “你昨天喝醉了。”傅远也有些尴尬,不自然的挠了挠鼻子。毕竟两个人前端时间吵得那么凶,最后都闹得分手了,现在又这么腻歪在一块,这叫什么事。   “我怎么可能喝醉。”陆冠俞清楚地记得自己昨天好像只喝了三个易拉罐,怎么可能醉。不过他又想起,昨天晚上喝完酒好像是做梦了,抓着傅远大声质问。   不会是真的傅远吧…   “以前你发酒疯也没这么厉害啊?昨天晚上真的是太折腾了。”傅远平躺在床上,毫不在意的露出有着完美肌肉线条的上半身。陆冠俞偷偷瞄了他一眼,僵硬的移开视线,“你不上班吗?快走吧。”   傅远见他慌乱的背影,想起昨天晚上陆冠俞的质问,就让他心里堵得慌。他根本不能回答陆冠俞对自己的质问,以前的傅远天天回家,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和陆冠俞腻在一起。   原本他们生活拮据,一切都好好地,怎么现在富裕了,却渐行渐远?   经过昨晚,当傅远又抱住陆冠俞的时候,傅远就明白,他的心又回来了。环境地位的变化,可以说让傅远是乘着和谐号往前飞奔,他一回头,便看到陆冠俞骑着自行车,慢慢悠悠的安于现状。   这时的傅远不去想如何让陆冠俞提速,而是嫌弃他为什么那么慢。   傅远的步伐快了,却没有拉陆冠俞一把,两个人自然有了差距。傅远很后悔,后悔没有早点发现这些,紧紧的握住陆冠俞恶手,让他们一起坐上和谐号,看窗外的美景。   没有陆冠俞相伴,车跑的再快又有什么用呢?   傅远躺在床上,也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僵硬,眼睛看着天花板,微微张了张口,说道:“小俞…”   陆冠俞一听他这么喊自己,浑身一颤,正在穿裤子的手抖了一下,他应到:“嗯?”   “我前几天在家里做家务了。”   “是…吗?”   “做家务真的很累。”   “做家务有什么累的,都是小事。”   “这么多年,谢谢你。”   陆冠俞坐在床边低着头,听傅远说:“我不知道我怎么有那么多衣服要洗,我不知道垃圾还要分类,我也不知道光这些事,就够我忙一上午的。我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你带给我的方便,却忘了回应你对我的爱。”   “别说了,都过去了…”   傅远没有停下,直接说道:“上次你问我,我还爱不爱你,我回答不上来…”   陆冠俞一听这话心里又难受起来,手指不自觉的扣着裤子。   “你判定我是不爱了,我并没有这么认为。”傅远平静的说着自己的想法,这么长时间的苦恼,就在昨天一晚上,又重新抱着这个人的时候,统统不见了,“我非常爱你,一直爱你,就像你爱着我那样。”   陆冠俞慢慢转过头,看到傅远也正看着自己,傅远的脸上满是真诚与认真,他们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,傅远一字一句的问:“我们之间确实存在问题,但是我是不会放开你的,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,解决这些问题?”   室内满是寂静,傅远已经不能像大学那会儿,笃定的认为陆冠俞就是对的人,然后狂热的去追求他。傅远已经成熟,做事情会考虑到一切因素。   傅远要停下来,等着陆冠俞。   “我…”陆冠俞不知道怎么回答,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,“我去做早饭。”   说完就逃到了厨房,傅远也跟着起床,他就这么光着上身,也跟着来到厨房,问:“需要我做什么吗?”   “你,你,不用,你先去穿衣服。”陆冠俞心跳的厉害,眼睛都不知道要落在哪儿。   傅远的老流氓属性满点,走到陆冠俞身旁,说:“要切西红柿?”   “嗯。”陆冠俞感受到身边人的热量,差点被热水给烫着。   “早饭吃什么?”   “西红柿鸡蛋面。”   “需要打蛋吗?”   “需要。”   因为有傅远在,陆冠俞反而做的更慢了,不过这面也加倍的香。两个人自从分手,都没有好好的吃一顿饭,这是他们分手第二十六天,第一顿吃的饱饱的早饭。   傅远套了一件陆冠俞的T恤,陆冠俞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,在傅远身上就是紧绷的。陆冠俞看到傅远这么穿,心想还不如不穿,线条勾勒的更加清晰了。   早饭过后,傅远主动的那碗去厨房里洗,两个人并排着一起洗碗,气氛异常的温馨。傅远早就看到厨房一角堆得垃圾,在心里叹了一口气,看来他也没有好好吃饭。   “以后不要吃快餐了,你都不让我吃,现在自己倒是吃起来了。”   陆冠俞身体一僵,轻轻点了点头,他把身体侧了侧,挡住那堆垃圾。   “还有,床头那盒烟我给你扔了,你又不抽,弄得烟叶满床都是。”   “可是…”   “实在是需要,就打电话给我,我陪你睡。”   “什么啊,我,我才不用你陪…”   “不过呢,酒倒是可以喝一点,我是没想到你喝完酒会那么热情,那么主动。”傅远低头笑了起来,陆冠俞满脸通红,伸手想要打傅远。   傅远一侧身,露出昨天晚上陆冠俞咬的牙印,朝着他笑。   陆冠俞没了脾气,他最不擅长的,就是对付傅远的不正经。   傅远出门前,站在门口叮嘱陆冠俞:“别忘了给伯父打电话,约时间咱们一起去。”   “你不用和我一起,我自己回去就行。”   “那可不行,我不能让你挨两次打。”   陆冠俞看着傅远消失在楼梯口,猛地蹲下身,红着脸捶了两下胸口,喃喃自语说:“不争气的东西。”   傅远脑袋里回想着刚才陆冠俞目瞪口呆的样子,心情不错,吹着口哨蹦跶着就下了楼梯。   这将近一个月的阴霾全都不见了,傅远心情自然不错。   门口有个黑影一闪而过,傅远顿了下,接着快走几步向外看去,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,傅远想着自己有点太多心,便开车回到公司。   不过回到公司的傅远可就开心不起来了,连带着站在他面前的小黄毛也跟着紧张起来。   “消息确定吗?”傅远又问了一遍,语气不再那么淡定,也染上一丝急促。   “千真万确,小刘警官托人告诉咱兄弟的,说是狱警那面告诉他的。”小黄毛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   当年的事情自己也算其中一个当事人,虽然现在帮会在傅远和白扬的努力下已经变成正正当当的安保公司,可是那群老家伙们在底下有什么动作,谁也不知道。   再加上那人…   “有没有派人跟着?”   “有,下午,他去了…老公寓。”   傅远听完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,让小黄毛安排几个兄弟过去保护着点陆冠俞,自己就坐在办公桌前愣神。   母亲过世之后自己一直住在傅三那里,他所谓的父亲,将他接回了自己的帮派,供他上学,吃喝不愁。   傅远虽然对傅三不亲近,甚至有点排斥,可是傅三供他上学、吃穿,傅远心里是存着感激的。   可是真相往往不是那么美好。   期中考完的一天,傅远提前回了帮派,想和傅三说说自己这次考了市第一。   手放在门把上还没有转动,就听到里面吆五喝六的声音,傅远摇摇头,不知道是从中午喝到现在,还是这么早就开始喝了。   “那小娘们,到现在我还记着呢!”傅三不知道在里面说着什么,周围的人都跟着起哄,“都一个村的,别人都绕着我走,就这小娘们见我一回叫我一回哥哥。”   “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!”   “谁知道呢!那天老子我喝的有点大,路过地里见着她,就势把她拖进田里,好好的让她喊了我一回哥哥。”   傅三猥琐的笑了起来,周围的人也跟着淫笑,傅远放在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,傅三接下来的话让傅远浑身发冷。   “后来我就进城闯荡来了,她要死了我才知道我还有个儿子,老子玩过这么多女人,冷不丁白捡个儿子,你们说老子爽不爽?”   知道真相的滋味并不好受,整颗心像是在火里炙烤,身上却仿佛在极寒之地,刺骨的寒冷。   这种冰与火的交替折磨让傅远瑟瑟发抖,一直以来的疑问也有了答案。自己母亲那样胆小善良的一个人,怎么会和傅三这种流氓在一起,原来是这样。   傅远站在老公寓门口抽尽一支烟,回忆不光是美好,也有许多的苟且。   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陆冠俞准备去酒吧上班,开门便见到站在门外的傅远,楼道里烟雾还没有消散,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?”   “你要去哪?”傅远没有回答陆冠俞,反而问道。   “酒吧,去上班,我在那里弹钢琴。”   “一起去吧,好久没听你弹钢琴了。”傅远将烟蒂掐灭,等着陆冠俞锁好门,开车带他一起去酒吧。   “你约了伯父了吗?”在车上,傅远问道,陆冠俞愣了一下,说:“忘了。”   “打电话,现在打。”   陆冠俞撇了撇嘴,说:“哦。”   他说完拿出手机,心不甘情不愿的拨通父亲的电话。   陆冠俞手指头在安全带上捋来捋去,等着那边接电话,傅远瞥了一眼,说:“跟伯父说话你紧张什么。”   “我才不紧张。”陆冠俞听着对面说话,赶紧说:“喂,爸,是我。”   也不知那头说了什么,陆冠俞应了下来,挂断电话,对傅远说:“周六,去我家。”   “好。”   昏暗的酒吧里,客人不多,陆冠俞坐在台上,手里有点汗湿,弹的也是平常弹的简单曲目,可是因为那人的目光,让自己有种身处国际钢琴比赛的感觉。   傅远的目光专注而又炽热,就像以前那样,烫的陆冠俞魂不守舍。他看到陆冠俞痩消的身体笔直的坐在钢琴前,手指在琴键上灵活的舞动。修长的脖颈露出一截,黑色的衬衣显得他的皮肤是那么的白皙。   一时间傅远有点口干舌燥,自己这几年是傻了,还是被猪油蒙了心?怎么就能看他处处不顺眼呢?   “先生,一个人吗?”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,眨巴着两只水润的大眼睛,手里拿着一杯酒,跑到傅远跟前,脸蛋通红的问着。   男生一早就关注着傅远了,简单的衬衣却遮藏不住傅远的好身材,身形在远处一看便是诱人的倒三角,拿着酒杯喝酒的姿势超级有男人味。   “嗯?”傅远眼睛直盯着台上的陆冠俞,只是发出单音节,敷衍一下。   那男生更向前一步,薄唇微启,问道:“我能请你喝杯酒吗?”   温热的气息扑在脖颈,傅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身子往后退了一下,这才发觉和眼前这小男孩靠的也太近了吧。   钢琴的声音缓缓流淌,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暧昧起来,傅远有些尴尬的转过身,不正面对着陌生男孩。   “要不然,你请我喝一杯也行啊。”男生没有放弃,纤细的胳膊缠上傅远的胳膊,手指还在傅远挽着袖子的那一段来回划圈。   “你…”傅远刚想挣脱开,只听到刚刚平稳温和的钢琴声猛地破了音。   傅远一把推开缠着自己的男孩,猛地站起身,回头看陆冠俞,只见陆冠俞朝台下点了点头,表达了自己的歉意,又接着弹起来。   到了后半夜,酒吧换上劲爆的乐队,陆冠俞算是下班了。傅远立马走到他的眼前,嘘寒问暖:“弹了这么久,累不累?我看你这工作不要做了,熬夜钱还少。”   “不工作?我不用钱啊?”   “我养你啊。”   *   “算了吧,我可不想吃别人的用别人的。”陆冠俞心里有气,说话都变得有些阴阳怪气,以前傅远不回家,他总是想象傅远在外面的情形,这次他亲眼看到了,一时间八个醋坛子打翻了七个。   “我的不就是你的吗?分的那么清做什么。”傅远知道自己的气话还在陆冠俞心里,便讨好道:“我对我以前的气话向你道歉,我送你回家。”   “不了,我还没下班呢。”陆冠俞说:“对了,这个月我马上就发工资了,你不需要再给我打钱,再过几个月我存下钱,就还你这五千。”   傅远见陆冠俞坚持,便妥协了,他陪着陆冠俞在酒吧无所事事到天亮,才开车把人送回家。   他俩回老公寓的路上,遇到了刚下班的齐玉,陆冠俞摇下车窗,和齐玉打招呼。   “齐玉,下班了?”   “陆哥?”齐玉很惊喜,她今天下班之前都没有看到陆冠俞,以为今天碰不到他呢,没想到还能碰到,“你刚下班吗?”   “对,我刚下班。”   “这位是?”齐玉歪着头看着傅远,猜测两个人的关系。   “我…朋友。”陆冠俞一句朋友可把傅远气的半死,但是在外人面前又不能表现出来,只能保持微笑跟齐玉打招呼。   “这样啊,陆哥,你好几天没来店里了,我都有点想你了。”齐玉年纪小,笑嘻嘻的样子很讨巧,她半真半假的说道。   “咳咳。”傅远重重的咳了一声,说:“小俞你一宿没睡了,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,回家睡觉吧。”   说完没有理齐玉,就将车窗给摁了上去。陆冠俞没有办法,跟齐玉说了声再见,傅远油门一踩,就进了小区。   陆冠俞没好气的说:“我和别人说句话都不行了?”   “少说几句,你没看到她看你的眼神吗?”   “什么眼神,我没看到。”   “这么明显你还没看到?”   “你身边那么多危险眼神,你不是一样没看到。”陆冠俞其实就是气傅远的,他觉得有点对不起齐玉,拿齐玉当枪使,可是他一想到以前傅远在外面就是这样和被勾搭的,他心里就气不过。   “我那不一样…”   “有什么不一样?”   “反正我很坚定,我答应只爱你一个,就会遵守承诺。”   “呵呵。”陆冠俞冷笑一声,“承诺?你忘记的承诺还不够多吗?”   车子到了地方,陆冠俞二话没说就下了车,早上的温情被现实给消磨光了,傅远以前还说,以后公司运转上了轨道,不忙了,就天天一起吃饭呢。   傅远的承诺,不值钱。   “小俞…”傅远下车想要和陆冠俞在说点话,可是被陆冠俞挡在了外面,“傅远你说要我好好想想的,所以最近你还是不要来找我了,你回家吧。”   说完陆冠俞就上了楼,傅远烦躁的挠了挠头,回到车上想他到底忘记什么了?   陆冠俞出柜之后,傅远对他承诺,永远做他的家人,一辈子不会抛弃陆冠俞。这一点,傅远没有做到。   公司刚转型正忙的时候,傅远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,他对陆冠俞承诺,以后有钱了,不忙了,一定每天都在陆冠俞身边,一步也不离开他。这一点,傅远也没有做到。   这些陪伴的缺失,已经透支了陆冠俞对傅远的信任,傅远的承诺,也变得不那么重要。   想着当初公司遇到困难,急需要用钱的时候,小俞还把钢琴…   对,钢琴…回忆的闸门一打开,就容易想起以前他忘掉的那些东西。傅远开车跑到市里最大的一家琴行,坐在车里等琴行开门。   *   “不行!我不同意!”傅远出声反对,“这钢琴是你老师送给你的礼物,祝贺你获得全国总冠军,这对你太有意义了,说什么也不能卖。”   “傅远别闹,公司不是缺钱吗。”陆冠俞并没有在意傅远的暴跳如雷,淡定的安抚道。   “公司缺的钱这几万也没什么用!”   “哎,你这话不对啊,你连你大姨夫的八千块都借了,我这钢琴二手好几万呢,难道比不上那八千?”陆冠俞尽可能轻松的说,他想帮傅远,可是有没有别的办法,只能将钢琴卖掉。   “不行就是不行,你马上要去参加甄选,没有钢琴怎么练习?”傅远很坚持,他心里明白陆冠俞到底多爱弹钢琴,他不能因为这些让陆冠俞卖掉最爱的钢琴。   “酒吧有钢琴啊,手不会生的,我什么水准你还不知道?”陆冠俞挑眉看傅远,嘴角噙着笑好像没有受什么影响,“再者,公司比较重要。”   “你最重要好不好!你…”   傅远还没有说完,陆冠俞就拿出一份收据:“好了好了别嚎了,琴行定金都付了,过几天过来搬。”   “你!你让我说你什么好?我真是…”敷衍看到单据有些颓废,都怪他,让陆冠俞变得这么的不幸,   “你怎么?”   “哎,你啊…”傅远无奈的叹气,走到陆冠俞身前,伸手抱住他,“我会给你拿回来的,你的钢琴。”   “哈哈,好啊,我等着。不过我看你还是先把公司救活吧,要不然谁还和你在一起啊…唔。”   傅远的嘴重重的落在陆冠俞的唇上,又轻轻的啄吻起来,仿佛眼前的人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。   不知道是谁先张开了嘴,也不知道谁的手先解开谁的衣服,两个人只知道对方,也只能感受到对方。   那架钢琴,说好了一有钱就买回来,富裕是富裕了,结果呢,这几年忘得一干二净。今天陆冠俞不提,傅远都没有发现。   他仔细的想了想,好像自从家里的钢琴卖了,陆冠俞就很久没在自己面前弹过钢琴了。   今天在酒吧,久违的看到他弹琴,可是上次听他的琴声,是什么时候来着?傅远记不清了,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。   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在意他,就连他最喜爱的钢琴不再响起,傅远都不知道。  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,傅远充分发挥了当年粘牙糖的劲头,三天两头的往陆冠俞那里跑。一开始陆冠俞还不给他好脸,后来他实在是顶不住傅远的厚脸皮,便放任傅远在他身边绕来绕去。   傅远劝他换个工作,陆冠俞也有了这个打算,因为长时间的日夜颠倒,让陆冠俞的身体有点吃不消。梁青知道陆冠俞的想法,也表示支持和理解,并帮他找了几家需要钢琴老师的培训机构。   陆冠俞决定干完这个月,就去这几家培训机构试一试,说不定能成呢?   周六,傅远早早的就来到陆冠俞的住处,敲了敲门,陆冠俞出来开门,便被傅远的郑重给惊到了。   “你穿这么正式干什么?”   “今天要见你家长,当然要穿的郑重一点。”傅远心里有些紧张,“我这样穿是不是有些老气。”   “我觉得爸爸妈妈会喜欢我的。”   “哎?你怎么还没有洗漱,快点去,咱俩一会去买点水果,爸妈喜欢吃什么水果?”   “我车上还有一壶白酒,爸爸爱喝吗?”   “妈妈喜不喜欢金镯子?我昨天去金店买了一对。”   “你说话啊,小俞!”   陆冠俞一边刷牙,一边无言的看着傅远在屋子里说话,噗嗤一声笑出声,差点把嘴里的牙膏沫给咽下去,以前傅远就是这么爱碎碎念,话超级多。   “你这么大的人了,快点快点。”傅远去卧室拿了一套西装,递给陆冠俞让他换上。   陆冠俞用水冲了冲嘴里的牙膏,笑着说:“我是回家见我爸妈,不是去参加婚礼的。”   “我第一次见岳丈和丈母娘,你就要穿的正式点!”   “可是…”陆冠俞还想说什么,就被傅远堵了嘴。   这一招傅远用的多了,自然知道这招很好用。   陆冠俞刚刷完牙,嘴里还有薄荷的味道,嘴唇润润的,很柔软,傅远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,微微向前倾着身体。陆冠俞手里还拿着牙刷和漱口杯,呆愣的任傅远亲自己。   “怎么了?呆了?”   陆冠俞瞪大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傅远,傅远像足了以前那个愣头青,陆冠俞却又能在他的眉间看到川字纹,傅远一定经常皱眉吧。   “流氓。”陆冠俞骂了一句,去厕所放牙刷和漱口杯,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。   傅远怀疑的看了看陆冠俞的背影,不能够啊,自己没有魅力了吗?怎么小俞一点反应都没有。   “你傻站着干嘛,走吧。”陆冠俞在卫生间换好了傅远拿给他的西装,平时穿的很休闲的他,猛地西装革履,让傅远有些挪不开目光。   多久没看到他穿的这么正式了?   傅远开着车还在偷偷瞄陆冠俞,惹得陆冠俞有些脸热,他降下车窗,说:“好好开你的车,看我做什么?”   “哦。”   临到家,两个人都有些紧张,一个是见多年没见的父母,一个是见家长,自然都信惴惴不安的。   陆冠俞上前摁门铃,铃声还没响完,门就开了。   “来了?”陆爸装作刚刚来开门的样子,其实他早就在窗口看到两个人了。   “嗯。”陆冠俞别别扭扭的应了一声,不敢抬头看陆爸。   哪知傅远热情的很,大声的喊道:“爸!早上好!”   “哦,好,好。”陆爸被傅远搞蒙了,让两个人进来,陆妈从厨房出来,说:“回来了?”   “妈!您好!”傅远立马上前,热切的说:“妈,您在做饭吗?不用做太多,别再累着您。”   “没,没做太多,你,你先坐吧。”陆妈对着傅远也是尴尬,她亲儿子还没有叫她呢,儿子的对象比亲儿子还热情。   *   陆妈做了一桌子陆冠俞爱吃的菜,四个人围着桌子坐好,没人说话,一时间气氛冷了下来。   傅远拿起筷子,兴高采烈的说道:“妈,您怎么做了这么多菜啊,都是小俞爱吃的。”   “也没有很多。”陆妈比当年苍老了许多,眼角的皱纹也多了,头上也有藏不住的白发。   “妈,”陆冠俞小声说:“辛苦你了。”   “不辛苦,做几个菜辛苦什么,”陆妈听到儿子的一声妈,眼角泛起了泪花,她早就想通了,儿子喜欢男的那又怎样,只要他能健康快乐就行,“我也不知道小傅喜欢吃什么,你喜欢什么,我去给你做。”   “不用了,妈,我不挑食。”傅远赶紧摆手,他夹了一筷子鱼,然后感叹道:“我现在知道小俞的好手艺是从哪里来的了,原来妈做菜就这么好吃。”   “瞧你说的。”陆妈被傅远哄得笑开了花,不过她的心情也是复杂的。   她的儿子是那么高傲冷清的一个人,用他那双引以为傲的、用来弹钢琴的手,为另一个人洗菜做饭,陆妈真的难以想象。   以前,陆妈甚至以为,陆冠俞就会像陆爸那样,一辈子不会下厨房。陆妈十分不甘心,凭什么放弃自尊放弃理想的那个人是陆冠俞?   陆妈越想越不开心,连带着看傅远都没有一开始那么开心了。   “妈,您手艺这么好,也教我两招呗,以后小俞爱吃什么,我来给他做。”   陆冠俞好久没吃妈妈做的饭菜了,所以一直闷头吃饭,傅远见到陆冠俞大快朵颐的样子,又想起陆冠俞纤瘦的身体,就打算跟陆妈学两招。   “啊?跟我学做饭?”   “妈,你别教他,他做饭可难吃了。”陆冠俞一听傅远要学做饭,赶紧出声制止,“他只会做泡面,炒鸡蛋都会炒糊。”   “妈,你别听他说,我做的不好吃是因为我不会,要是我妈能告诉我怎么做饭,我想不至于那么糟糕吧。”   “你的妈妈…”陆妈迟疑的问道。   “我妈去世了,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就生病,没多久就去世了,所以我家务活什么都不会。”傅远说起母亲有些低落,低着头说:“妈,你不愿意教我吗?”   “不,我教,冠俞最爱吃的我都教给你。”   “谢谢妈!”   陆妈被傅远给打动,十几岁就没了妈,多可怜啊。不过陆冠俞是多么了解傅远啊,这傅远在这打感情牌呢。   陆爸坐在主座,一直没有说话,低头喝着闷酒,傅远一拍自己的脑袋,说:“爸,你看我太开心了,我都忘了我给您带了酒。”   傅远去车上拿来一瓶茅台,放在桌上,说:“爸,您别嫌弃,我没什么品味,洋酒不知道您喜欢什么,只好给您带了一瓶茅台。”   傅远说的委婉,好像很怕陆爸说不喜欢,可是他早就听陆冠俞说过,陆爸虽然是钢琴大师,听起来很洋气,其实最爱的就是白酒,小酌一口带劲。   “嗯,还不错。”陆爸点点头,表示很满意。   陆冠俞看到自己的爸妈这么轻易的被傅远给打动了,心想自己这么容易被傅远给拿下也不奇怪,要不是这几年自己心里过不去,不想拉下脸回家,傅远可能早就成这俩人的亲儿子了。   前几年陆冠俞过的不好,他不想回家,后来他们之间感情出了问题,陆冠俞更不想回家了,回家之后,不就告诉爸妈,当时自己的坚持是错的,付出是不值得的吗?   要不是这次碰到爸,他先打破这僵局,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。   吃完饭,傅远真的去跟陆妈学做菜了,陆爸和陆冠俞在客厅坐在沙发两端,一句话没有。   陆冠俞手指头扣着沙发缝,先开口说:“爸,对不起,这么多年没有回来。”   “没事,”陆爸好像一直在关注着陆冠俞,等着他说话,所以一开口嗓音都有点变,他轻咳一声,说:“当年我也太冲动了,我不该动手打你,对不起。”   “爸…”陆冠俞眼睛湿润了,这是陆爸第一次跟他道歉,第一次说对不起,看着陆爸不再年轻的样貌,心里不是滋味。   “好了,说说你的事吧,你和他怎么回事?”陆爸抬抬下巴,示意的事厨房的方向。   “没什么,就分手了。”陆冠俞哪里和他爸谈过感情问题,还是谈论和一个男人的感情问题,自然是别扭的要命。   “分手的人是你们这样的啊?你当你爹老糊涂了?”   “爸,不说这些了,这几年我妈身体还好吗?家里的卫生还是她打扫吗?”陆冠俞转移话题,随便找了个家务活的事问。   “你妈现在身体可好了,家里的卫生你就不用担心了,现在在网上,预约一个家政服务,很方便。”陆爸说。   “网上预约?”   “是啊,你不会不知道吧。”陆爸一脸你还是年轻人的样子看着他,说:“手机啊,真是个好东西。”   “那你呢,我上次看你腿脚不是很方便,怎么上课?”   “哎呦你怎么这么落伍啊,现在是网络时代,足不出户都可以上课的。”陆爸顿了顿,说:“你这几年怎么活的比我还老。”   陆冠俞一时无语,他爸这句话一点错没有。以前傅远去哪都爱带着陆冠俞,可是陆冠俞有时候觉得俩男人成天腻在一块,对傅远的影响不太好,他渐渐地减少这样的活动。   陆冠俞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少,傅远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。他一直觉得是傅远变了,可是自己固步自封,一成不变,就真的好吗?   “年轻人啊,就应该多玩多看,不要过得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老头子。”陆爸提起这个他就生气,他接着说:“你说你当时那么不听话,非要走这一步,现在再让你走一步就那么难。”   “我…”陆冠俞是真的开始反思了,这是他分手之后头一次反思自己,在这段感情中做的不好的地方。   感情这种虚无缥缈却重量十足的东西,是需要两个人一起维护的。   “你们几点走?晚上要和你妈去看电影。”陆爸又问:“你俩多久没有一起看点影了?”   “好久了…”   “我以前这么没觉得你这么笨呢?”陆爸摇头,很是无语。   陆冠俞强打起精神,说:“晚上司机不来吧,你们怎么去,要不要傅远把你们送过去?”   “我已经在网上预约好车了。”   “……”   回老公寓的路上,陆冠俞实在是被他爸打击的不轻,缩在座位一句话不说。傅远在厨房也听到一些,他觉得这种情况自己也有责任。   “我今天跟妈学了两招,一会儿做给你吃。”   “别一口一个妈叫的那么亲,那是我妈。”   “你妈就是我妈,哎,我妈去世的早…”   “行了行了,你收起你那一套吧。”陆冠俞看到车停在老公寓小区门口的超市,也没有反对,跟着傅远进了超市。   “你说咱俩多久没有一起逛超市了?”两个人并排着走,傅远推着购物车,陆冠俞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。   “你忙。”   “以后一三五我做饭。”傅远信誓旦旦的保证。   “我二四六?那礼拜天呢?”陆冠俞问。   “二四六下馆子,礼拜天你来。”   “下馆子?”   “公司对面开了一家川菜店,我要带你去尝尝,你平时口味那么淡,可以试一试川菜。”傅远公司上了轨道,有钱之后无非就是吃喝玩乐,他想来想去,这些吃喝玩乐的情景中,都没有陆冠俞。   合着自己光让陆冠俞陪他一起吃苦了,享福的事一点没做。   “听说临区山里开了一家温泉会馆,风景不错,黄毛推荐我好几次了。”   “还有,你还记得咱们大学外面那条小吃街吗?现在也整改了,不过咱俩总是去的那家砂锅还在。”   “小俞,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?要是远咱就周六周天去。”   陆冠俞听着傅远久违的絮叨,心里满足极了,他突然觉得未来的路很光明,傅远总是像太阳一样,永远充满活力和热情,“那礼拜天呢,按你说的每天下馆子就得了。”   “那不行,你得做顿好的犒劳我啊。”傅远厚脸皮的说。   “傅远,我们这样算什么,我们不是分手了吗?”陆冠俞低着头,看着购物车里满起来,心里难受极了,分手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,时时的扎着自己,每当他快要沉溺在傅远对他的好之中时,这根刺就蹦出来扎自己一下。   “是啊,是分手了。”傅远毫不犹豫的应下,陆冠俞呼吸一滞,说:“既然这样,那为什么…”   “我在重新追求你啊。”傅远手里拿着一颗西兰花,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,有些幼稚,与他成熟的穿着完全相反。这让陆冠俞有些恍惚,大学的时候,傅远就这用这种笑,把自己的心给俘获的。   陆冠俞呆呆的接过傅远递给他的西兰花,注意到傅远的手指上,戴着两枚戒指。   陆冠俞就这样举着一个西兰花回了家,回到家就呆坐在沙发上。傅远将家里的垃圾食品都清干净了,把新鲜的蔬果塞满陆冠俞的小冰箱。   傅远忙活完,累的不行,他献宝似得将卖相不太好的饭菜端上茶几,对陆冠俞说:“做家务真的好累啊,你以前太不容易了。”   傅远穿着西服席地而坐不是很舒服,陆冠俞找来一套休闲服,递给傅远,说:“换上吧。”   “还是小俞你知道心疼我。”   陆冠俞想着让傅远去卧室换,哪知傅远在客厅就脱起衣服,当着陆冠俞的面脱得就剩条裤衩。   “你,没拉窗帘!”陆冠俞去拉好窗帘,回头白了傅远一眼,他无意间扫过傅远的衬衣,眉头皱了起来,“你这衣服…”   “我自己用洗衣机洗的。”傅远一脸求表扬,我好厉害的表情,弄得陆冠俞哭笑不得。   “你这衬衣染色了。”   “啊?”   “这是和深色衣服一起洗的吧。”   “好像是。”   陆冠俞正式将酒吧的工作给辞了,小苏对他表示不舍。满打满算,他正好在这里工作了一个月,梁青给他结好工资,还推荐给陆冠俞好几家聘钢琴老师的地方。   下了最后一天的班,陆冠俞走在回家的路上,心里有些唏嘘,不知不觉分手就已经三十多天了,他活的很好,地球也没有因为分手而不转。   相反的,和傅远拉开一些距离之后,比以前更加亲密了。   这是陆冠俞没有想到的,他曾经非常悲惨的想象过,分手之后,一直忘不了傅远,然后孤独终老,可是现实好像对他还不错,比想象的好太多。   走到KFC门口,陆冠俞想了想,没有进去。傅远说早上要来给他做早饭,不让自己吃快餐。   他转身刚要走,就被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给喊住了。   “陆哥,你下班啦?”齐玉穿着自己的衣服,从店里出来。   “齐玉啊,”陆冠俞点点头,回答了齐玉的问话,随口接了一句,“酒吧的工作我辞了,以后就不能早晨来了。”   “这,这样啊…”齐玉今天有精心的打扮一番,穿上裙子,还画了淡妆,不过陆冠俞丝毫没有注意这些,只是想着傅远几点到。   “没事的话,我就回家了。”   “有,有事!”齐玉说。   陆冠俞有点诧异,但是还是站在原地,问:“什么事?”   “你能进店里面,我有点事跟你说。”   “好吧。”陆冠俞跟着齐玉进到店里,两个人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。   陆冠俞从小对女生都是比较迟钝的。   他分不清女生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弹钢琴的光环,所以干脆不去分。   可是傅远不一样,傅远太容易区分了,他心里眼里脑子里全都是陆冠俞整个人。   “陆哥,我虽然只认识你一个月,”齐玉鼓起勇气,红着脸告白,“但是我很喜欢你。”   “喜欢我?”陆冠俞近期收到的第二份表白,但是他依旧不善于应付这些。他不禁想到了阮良平,费劲脑汁也没有想明白,为什么阮良平会喜欢自己。   “对。”齐玉急忙解释道:“我知道我不够了解你,可是我觉得你和那些男生不一样,你很沉稳,你不爱上网,不会那些虚的东西。”   不爱上网和不会上网还是有些去别的,陆冠俞苦笑道:“我比你大十几岁吧。”   “才九岁!没有十几岁!”齐玉强调道,“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,现在我说这些话也不是非要你做什么,就是最起码让你知道,我对你的感觉。”   陆冠俞想了想,说:“齐玉,首先很感谢你能喜欢我,我也没想到我这个过了而立之年的大叔,还能吸引到你这么年轻的小姑娘。”   “你不是大叔,你顶多算哥哥。”齐玉插话。   “好,哥哥就哥哥,但是我想告诉你,我们俩的可能性很小,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投入太多的情感比较好。”   “你是不是喜欢男人?就上次开车的那个男人。”齐玉抬头问道。   也不怪齐玉眼睛尖,在她认识里的陆冠俞,应该是淡然的,对什么都是冷冷的,就像是天上仙,充满仙气。可是上次见到他和那个男人在一起,天上仙有了人气儿,整个人都生动起来。   “我不是喜欢男人,”陆冠俞说,“我是喜欢他。”   陆冠俞毫不掩饰自己对傅远的爱,他为什么要掩饰,爱就是爱,不爱就是不爱。   齐玉没有再说话,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般,敲玻璃的声音让两个人同时看向玻璃窗外,傅远左手提着一只鸡,右手拿着一包菜,抬起两只手朝陆冠俞晃了晃。   陆冠俞知道自己刚才的话,傅远肯定听不见,可是他就是止不住的心虚,眼神回避傅远。   “我先走了。”傅远出现的那一刻,陆冠俞就坐不住了,他跟齐玉道别,说:“回去路上小心。”   傅远站在外面等陆冠俞,心里七上八下的,他都快要气炸了!小俞被一个小女孩约在店里,小女孩含羞带怯的,小俞还心虚,心虚的低下头!   可疑,太可疑了。   傅远深呼吸好几次,让自己冷静下来,告诫自己做什么事都要冷静处理,以前那种发脾气一点问题都不能解决。   陆冠俞一出现在傅远面前,傅远便殷勤道:“累不累?今天给你做蔬菜鸡肉粥。”   “还好,”陆冠俞伸手接过那只鸡,问:“做鸡肉粥你怎么买一整只鸡?”   “不知道用哪个部位比较好,就买了一整只,剩下的就给你炖鸡汤,补补身体。”   “对了,我已经把工作辞了。”陆冠俞说。   “好,辞了好,”傅远点头,“我不是说工作不好,是日夜颠倒对身体不好。”   “嗯,老板给我介绍了几个地方,都招人。”   “那就去试试。”   清晨温度适中,空气中有油条的香气,晨练的老头老太太纷纷往回走,路上捎上早饭。   陆冠俞看着结伴的老夫妻,说:“我有想过以后咱们都老了,早上一起去打太极拳的样子。你说不定会爱上广场舞,在那里的老太太都爱和你搭讪,选你当舞伴。”   “那你呢?”   “我?”陆冠俞一愣,有些思维还真是不容易改,说好了要一直陪在他身边,自己加快脚步赶上他的步伐,现在想想,这不是置身事外是什么?   “你就在一边看?我要选你当舞伴不行吗?”   陆冠俞低头笑了起来,说:“好啊。”   回到家,傅远就在厨房忙活起来,陆冠俞前些日子还坐立不安,现在不同了,只要傅远出现在厨房,他就特别有安全感。   “你先去睡一会儿吧,这粥不会那么快好。”傅远见他在沙发上打盹,便赶他去床上睡。   陆冠俞点点头,熬了一夜他确实有点累,他去到卧室,蒙上被子就睡着了。傅远在客厅轻手轻脚,但是也会发出声响,但是恰恰是这些不经意的响声,让陆冠俞睡得更香。  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,有人一直陪着他呢。   傅远将厨房的火关上,舀了一口粥,暗自佩服自己是个天才,稍加练习做饭都那么好吃。   他悄悄来到卧室,轻轻掀开被子,和着衣服就缩进陆冠俞的被窝。   傅远天没亮就去农贸市场买了一只现杀的老母鸡,所以有些困,看到陆冠俞睡得那么沉,他索性也跟着一起睡个回笼觉。   这一睡不要紧,一直睡到了中午。陆冠俞起床将锅里的粥加热,又炒了几个小菜,连午饭一起吃了。   “看电影吗?”傅远问。   “好。”陆冠俞翻来翻去,就是那么几部老的电影,他都看了许多遍了,选不出什么好的,他就把遥控器扔给傅远,说:“你选吧。”   傅远挑了一部口碑不错的电影,陆冠俞看着也觉得不错。   “你不去上班吗?”陆冠俞眼睛盯着电视,问道。   “今天没什么大事,不去了。”   傅远话音未落,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,看到来电显示,傅远皱起眉头,脸色不太好。   “怎么了?”陆冠俞问。   “没事,小黄毛打来的,可能公司有事。”傅远坐在原地接听,时不时‘嗯’一声,表示自己在听,可是他越来越臭的脸色告诉陆冠俞,是真的出大事了。   “公司有事就去忙吧。”   “好,小俞,你下午哪里都别去,在家休息一下,明天咱俩一起去找工作。”傅远说。   陆冠俞点头,心中有一丝甜蜜。   傅远一走,老公寓就有点冷清,陆冠俞心想,果然,这房子空荡与否,和房子大小没什么关系,主要是人在不在。   慢吞吞的喝完粥,陆冠俞觉得时间过了好久,其实也就不到十分钟。他不知道怎么,心里有些乱,眼皮突突的跳着,坐立不安。   陆冠俞突然很想傅远,他拿起手机,想要给傅远打个电话。   意外的,门铃又响起来,陆冠俞猛地抬头,有些兴奋,是不是傅远又回来了?   “傅远吗?刚才叮嘱你带着钥匙…”陆冠俞跑去开门,打开门之后浑身像是被泼了冰水一样,从头凉到尾。傅三阴沉沉的看着陆冠俞,他比以前老了许多,可是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杀气却丝毫未减。   陆冠俞猛地将门摔上,可是外面那人力气更大,一脚就将门给踹开了。   陆冠俞使劲顶着门也没有用,直接摔倒在地上,他爬起来,想要躲到卧室,那人从后面抓住陆冠俞的衣领,另一只手拿着一块白布,想要捂住他的口鼻。   陆冠俞疯狂的挣扎着,想要逃离傅三的掌控,他尽可能冷静的想着傅远教的防身动作,握住傅三的大拇指,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后折去。   “啊!”傅三手指被掰的生疼,他松开另一只手,从后面掐住陆冠俞的脖子,然后将白布整个捂在陆冠俞的面部,一点缝隙都没留。   一股非常熟悉的甜味充斥在陆冠俞鼻间,陆冠俞暗道自己大意了,这情形不是和几年前一模一样吗?绑架的人是傅三,被绑的人是自己。   不过被绑过一次的陆冠俞有可些经验,使劲憋着气,尽量少呼吸到这个味道。   虽然他闻得少,可是麻醉的劲依旧很快就上来了,陆冠俞渐渐失去了反抗的能力,瘫在地上一动不动。   傅三将布拿开,踹了踹陆冠俞的脸,见他没了知觉,这才放心,他朝陆冠俞吐了一口吐沫,说道:“贱玩意,真是不知死活。”   *   傅三上次就是因为绑架陆冠俞而被抓的,后来又被查到帮派做的那些坏事,这才被判蹲大牢。他那个白眼狼儿子可真是狠,将他辛辛苦苦创建的帮派都他妈给毁了,变成了一个什么破安保公司。   原本在帮派中占一些地位的兄弟都被傅远架空了权利,到手的钱越来越少,他们的怨言自然就多了起来。这些弟兄合力将傅三捞了出来,希望傅三能够重新掌握帮派。   傅三出来之后在好几个地方蹲点,他发现直接找傅远实在是太危险了,不如绑架傅远那个小情人,以此威胁傅远,让他交出帮派。   谁知傅远那小情人离开了他们住的地方,闹起了分手。本来以为这条路不通,谁知傅三看到自己那个倒霉儿子站在老公寓抽烟的样子。   那个时候傅三就知道,只要绑架了陆冠俞,他想要的一切傅远都会给。   他在老公寓周围守了好几天,觉得中午的时间最合适动手。陆冠俞的那个破工作,下午街上人最多的时候上班,清早老头老太太出来晨练的时候下班,反而是白天中午的时候,最不容易被人察觉。   周围的老头老太都有午睡的习惯,而陆冠俞白天补觉。   这么想着,傅三就准备动手,可是傅远那个不成器的东西,天天往这里跑,跟个狗皮膏药似得,他都没机会下手。和几个老伙计一商量,便来了一出调虎离山之计。   他们负责在公司闹,把傅远引走,自己趁这个工夫动手。   傅三想要将陆冠俞拖到车上,没走几步就累的气喘吁吁,他也老了,在监狱待了那么久,不像以前那样有体力有精力做起事来游刃有余。   陆冠俞其实没有完全失去意识,他强打起精神,想要用握在手里恶手机给傅远打电话,只要通了,傅远一定会来救自己。   陆冠俞的手机有快捷键,他直接摁了‘1’,哪知傅三要把他弄上车,本来就抓的不稳的手机从指间滑落,掉在了树丛里。   这一刻陆冠俞是绝望的,意识也完全没了,彻底的昏了过去。   傅三砰的一声关上车门,没有发现不能动的陆冠俞做的这些小动作,直接开车离开了这里。   齐玉脸色惨白,从墙角出来,她见那辆面包车走远了,才敢上前查看。她看的没错,草丛里确实是一部手机。   这么说,她真的是目睹了一场绑架。   齐玉轻轻一划,手机就解开了,看到界面她就更确定了,这手机就是陆冠俞的。陆冠俞的手机上什么都没有,唯一的软件就是她帮陆冠俞下的支付软件。   她哆哆嗦嗦的找到通讯录,将电话拨给傅远。陆冠俞的手机里,傅远的电话前还是那张脸贴脸的头像,齐玉不想认都认得。   电话很快就接听了,傅远那头乱哄哄的,一群人不知道在吵些什么,可是傅远语气那么的温柔,说:“小俞?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?我这里有点乱,你稍微等一下,我去外面。”   “我,我,我是齐玉。”齐玉现在害怕极了,她早上被陆冠俞拒绝之后,心情很差,就在店里多呆了一会,和领班姐姐聊了一上午,这才平复下来。   不过她很不甘心,她不明白自己哪里比不上陆哥喜欢的那个男人。她知道陆冠俞住在这个小区,可是不知道陆冠俞住在几栋。好在傅远的车停在陆冠俞家的楼下,这让齐玉锁定了目标。   她只是想问一问,她哪里比不上傅远。这时,傅远就从2单元出来,齐玉心虚的躲在墙角,偷偷望着傅远开车离开。   傅远的车刚走,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就停在了2单元的门口,停的特别没有道义,将整个路口都堵住了。齐玉下定决心,想着车一走她就去楼上,找陆冠俞。   左等右等那车就是不走,齐玉有些不耐烦了,辛亏这小区中午人少,要不然别人肯定会觉得她奇怪。   接下来的一幕让齐玉惊呆了,一个男人将另一个失去知觉的人往车上拖,拖上车之后,这辆没有道义的面包车就扬长而去。   齐玉记下了面包车的车牌号,跑上前查看,这才发现了陆冠俞的手机。齐玉那叫一个后悔,她刚才为什么那么怂?要是自己大喝一声,引起些注意,那个坏人肯定不会这么猖狂。   “齐玉?”傅远有些惊讶,不就是那个含羞带怯的小姑娘嘛?“小俞的手机为什么在你那里。”   “我,我刚看到,有个人,有个人把陆哥绑上车了,陆哥好像,好像没有知觉了。”齐玉结结巴巴的说完,声音颤抖带着哭腔,她在原地急的团团转,不知道该怎么办。   “你看到车牌号了吗?”傅远心里猛地一跳,手紧紧的握住了手机,手心立马就出了一层冷汗,让他有种快要抓不住手机的错觉。   “看到了。”齐玉一字一句的报上车牌号,生怕自己记错了。   “好,齐玉,先不要着急,冷静一点,你先用小俞的电话报警,然后去101户,帮忙看一下房子好吗?”傅远尽可能的平和,让齐玉也跟着冷静,照他的指示办事。   “嗯。”   挂断电话,傅远随手拎起一个椅子,一把摔在了玻璃门上,玻璃门发出一声巨响,然后碎成了一堆渣子。里面的一群人吓了一跳,小黄毛也惊的不行,上前问道:“大哥怎么了?”   傅远小声对小黄毛说:“你去联系一下刘队,告诉他傅三那个老东西又把小俞给绑了,绑票的车牌是**,让他帮忙盯一下。”   “什么?”小黄毛简直气愤,面色不善的走出了会议室,里面的几个老头面面相觑,心虚的不行。   “原来你们今天来是这个目的。”   “你说什么呢?”   “我说什么你们心里清楚,现在我已经报警了,你们最好盼望小俞身上一根毫毛都不要掉,要不然你们下半辈子就等着在牢里吃牢饭吧。”  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?他前脚刚走,傅三后脚就把小俞给绑了?原因还是这几个老家伙在公司闹着重新分配股权。   傅远让手下的小伙子看好这几个人,一个也不能放走,必要的时候就送给警局。   *   车里颠簸,陆冠俞被颠醒了,虽然意识回来了,但是他的身体还不能动。他的脑子转的很快,想起了上次被绑时的情形。   那时傅远和陆冠俞正值毕业季,傅远特别忙,忙到一天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,陆冠俞觉得奇怪,毕业找工作实习,也不会这么忙啊?   后来陆冠俞才知道,傅远是在创业。   傅远的爸爸傅三是这一带有名的帮派头目,傅远是他唯一的儿子,身手魄力和智商都不错,所以傅三就把傅远当接班人那样培养。   傅远本来不喜欢和这堆大老粗一起,不知道从哪天起,傅远喜欢到训练场上练身手,帮派里不乏身手好的人,不过都是替傅三做坏事的。  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傅远太书生气,学习那么好,不适合待在帮派,可是相处下来发现,傅远特别厉害。下手也狠,从来不怯场,甚至好几次帮助帮派度过难关。   所以在傅远上大学的时候,他的手下就有不少人了。   等到傅三发现不对劲,整个帮派有一半人都是跟着傅远的。   傅远认为攻心为上,他知道傅三手下的不少人,战战兢兢过了一辈子,就想过安稳日子。   所以等傅三准备治理傅远,傅远反而将了傅三一军,将他的权利全部架空,还宣布以后都不做黑道了,要成立公司做正经职业,薪资高还不昧良心。   就这样,傅远的安保公司就这样成立了。   傅三这才明白自己的好儿子,从十几岁就开始准备,集聚实力,准备摧毁他建立的帮派。   傅三没了办法,只能将目光转到陆冠俞身上。   他绑架了陆冠俞,发泄一般的将陆冠俞打了半死,谁知傅远叫来警察,以绑架罪把自己抓了起来。看到傅远和警队队长熟悉的模样,他这才发现,傅远就是条子安排在帮派里的卧底。   到最后,整个帮派洗白成了安保公司,傅远将他收集的犯罪证据都交给了警察,只有傅三进了监狱。   事后,陆冠俞最严重的伤,就是胳膊被打断了,后来又因为公司运转问题,陆冠俞需要打好几份工,没有休养好,胳膊恢复的也不好。   那时候公司是真穷啊,没有什么人敢用原来是黑社会的这么一个公司。好在傅远有本事,有手段,硬抗过了那段日子,这才使公司走上轨道。   车子猛地一停,打断了陆冠俞的思维,他尽可能的不去转动眼珠,怕傅三知道自己已经醒了。   “他妈的,要不是傅远那个白眼狼,我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。”傅三像扔货物一样将陆冠俞扔在地上,陆冠俞只觉得全身都散了架,五脏六腑一起疼了起来。   “咳咳。”陆冠俞咳了起来,口腔内一股腥甜的血味。   “你醒了?”傅三蹲在陆冠俞眼前,拿手拍了拍陆冠俞青一块紫一块的脸,“看来你还记得我。”   当然记得了,陆冠俞心想。   当时傅三给他带来的阴影,让陆冠俞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。   “你说我那个狠心的儿子,为什么不喜欢女人,反而喜欢玩男人呢?”   “关,关你什么事!”   “瞧你说的,那可是我儿子。”   “你,你,你不配做傅远的爸爸,你这个人渣。”陆冠俞后来知道这一切,当然好奇傅远转变的原因,竟然是因为傅远的身世。   当年要不是傅三的强迫,傅远的妈妈怎么会未婚先孕?又怎么会被赶出村子,与家里人断绝来往?她带着孩子自然受尽了人间的苦,落了一身病,所以很早就去世了。   *   “你不觉得自己有病吗?你绑架过我一次,什么好处都没捞到。你不会真的以为,绑架我第二次就能得到什么了吧?”   “当时和现在不一样,当时傅远手里要钱没钱,就有个破公司,现在他有钱了,我就找到了拿你能换的东西。”   “你怎么知道傅远就一定会拿公司来换我?我们分手了你不知道吗?”陆冠俞准备诈傅三一下,让他知道,绑架自己是最没有用的。   “呵呵,我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,那个白眼狼没事就站在你家楼下抽烟,他是脑子有问题吗?分手了还站在那。”   陆冠俞无言,他不知道傅远还曾经站在楼下抽烟,他的心里有些疼,这些日子不是只有自己在难过,在想着傅远,傅远也在想着自己,他的爱从来没有一头热过,从来都是双箭头。   “别露出这种恶心的表情。”傅三看着陆冠俞一脸感动,就站起身朝他的肚子踢了一脚,陆冠俞脸上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扭曲,傅三这才稍微开心了一些。   *   傅三没想到傅远来的那么快,他还没有做好准备,傅远已经出现在旧仓库的门口。   傅远是一个人来的,没带小弟没带警察,可是傅三拿着刀的手不自觉地哆嗦起来。   傅三已经五十多岁了,怎么可能打得过傅远这个三十多的小伙,他手里唯一的筹码就是陆冠俞。   “你来的倒快。”   “我还嫌自己来的慢了。”   傅远看到了陆冠俞,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。陆冠俞脸上有点伤,趴在地上一动不动,可是眼珠子转的很活络。傅远不敢轻举妄动,只能以不变应万变。   “说吧,这次又要做什么?”   “我好歹是你老子,你就这么跟我说话。”   “少跟我废话,你要多少钱。”   傅远紧盯着这个自称是他父亲的人,眼中的冷漠让傅三打了个寒颤。   这里的氛围变了,傅三虽然很不想承认,但是他的气场确实被傅远给压制了。   “我要你整个公司。”傅三不甘心,他站起身,抬起脚踩在陆冠俞的手腕,说:“整个公司。”   傅远皱起眉头,脸上不再什么表情都没有,冷静的面具有一丝裂缝。   果然,绑来这个贱玩意就是有用。   “好。”傅远盯着傅三的脚,说:“我答应你。”   “你个没出息的东西,这男人就那么好?”傅三一脸痛心疾首,他有段时间,真的是将傅远当做帮派的继承人。   “当然。”傅远立马点头,“当初要不是为了小俞,我们需要钱过生活,开公司有需要人,我才懒得理你的帮派。”   傅远原本的计划是收集证据,然后将帮派一窝端了,他一个人自由自在,未来怎么样都行。后来陆冠俞为了他跟家里人闹翻,再加上随着了解,傅远知道有很多人其实早就不想待在帮派做坏事了。   所以傅远索性将整个帮派改成正正经经的公司,还顺手解决了他的仇人,傅三。   警察当然乐见其成,少一个黑社会,多一家公司,对社会治安只有利。后来公司不顺,小刘队长还帮了傅远一把。   傅三一听这话,气不打一处来,他看着傅远那副嘴脸,真的后悔自己当初接他回帮派。傅三用力碾了几下,陆冠俞忍不住喊起痛来。   手指立马全都变得红肿不堪,傅远听到陆冠俞喊痛的声音,像是有人拿刀扎他的手指似得,放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的攥在一起,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自己,不要轻举妄动。   他抬头看了看在窗外待命的特警,稍微点了点头。   “你最好把你的脚拿开,要是他的手在断一次,你想要的我一毛都不会给。”傅远低声威胁道,他因为忍耐,眼睛通红,死死盯住傅三。   “哦?是吗?”傅三洋洋得意以为自己占了上峰,便有些忘乎所以,他抬脚狠狠地踹在陆冠俞的腿上,一声清脆的断裂的声音刺激着傅远的神经。   所有的心理防线轰然倒塌,傅远像一只嗜血的猎豹一样,飞扑道傅三眼前,一把握住傅三挥舞着的刀的手,另一只手掐住了傅三的脖子。   窒息的感觉让傅三奋力挣扎起来,刀子也胡乱挥舞,傅远毫不留情的将傅三的手砸向墙面,傅三受不住疼,松开握着刀子的手,刀子应声掉落在地上。   门外的警察察觉里面有异动,都冲了进来,将傅三制服。傅远过去查看陆冠俞的伤势,连自己的手被划伤了都不知道。   陆冠俞身上的药劲过了大半,能稍微动一下了,他脸色苍白,浑身都疼。   傅远紧张的询问就在陆冠俞的耳边,“小俞,小俞,你怎么样?疼不疼?”   “我没聋。”陆冠俞虚弱的说。   “现在咱们去医院,你别怕。”   *   陆冠俞在医院检查了一番,只有腿被打骨折的伤比较重,需要打石膏,其余的伤多休养,没有什么大碍。   傅远强烈要求陆冠俞在医院住一段时间,陆冠俞也没反对,这一住就是一个半月。   这段时间里,傅远就像个老妈子一样,又是煲汤又是做饭,陆冠俞的小本本上的菜谱,他都快要做齐了。   “怎么样?这汤顺口吗?我觉得有点咸。”傅远手上都是烫的小水泡,他也不贴创可贴,就等着陆冠俞关心他。   “是有点咸。”陆冠俞脸色红润,气色不错,脸上长了一些肉,伤口也恢复的很好   反观傅远又要去公司,又要顾着医院,这时间一长,弄得傅远脸色蜡黄,胡子都没有时间刮,憔悴了不少。   “好,我记下了,”傅远将陆冠俞身后的枕头调整到他最舒适的角度,倒了一杯水放在小餐桌上,“明天我跟妈说好了,还她来照顾你。”   本来陆爸陆妈对傅远第二次惹得陆冠俞受伤很不满,可是看到傅远忙前忙后的样子,两位老人渐渐地也不去计较。这世界,坑娃的爹妈也不是不存在。   虽然照顾病号很辛苦,可是傅远却甘之如饴,不能走动的陆冠俞被他占了不少便宜。傅远觉得自己和陆冠俞的第二次恋爱开始了,和好的梦想马上就要成真。   可是那个叫阮良平的,捧着一束鲜花来看陆冠俞,傅远的脸色真像挂了霓虹灯似得,五颜六色的,他怎么就没想到给陆冠俞买花?   陆冠俞把傅远撵到门外,对阮良平笑了笑,说:“好久不见。”   “好久不见。”阮良平一时无话,顿了一下问:“身体好点了吗?”   “好多了。”   一阵尴尬弥漫在两个人之间,阮良平现在很后悔那天一时嘴快,跟他告白,放在以前,自己还能和陆冠俞说几句心里话,现在只剩下疏离。   “你和傅远和好了?”   “还没,”陆冠俞抬头看到阮良平脸上露出的一丝期待,又说:“快了。”   “嗯,好,和好就好。”阮良平苦笑,“我知道我为什么得不到你的心,因为我没有傅远那么坚持。”   “良平…”   “我瞻前顾后,怕这怕那,再看看傅远,对你一直都是那么的坚定,从来没有后退过。”就算是分手了,傅远也能厚着脸皮,一次又一次的缠着陆冠俞。   这段时间对于阮良平来说,是一个绝佳的时机,可是被陆冠俞拒绝之后,阮良平就不敢去找陆冠俞了,这才是他最大的问题。   傅远将耳朵贴在门上,可是什么都听不到,正懊恼着呢,齐玉就在他身后说:“你干嘛呢。”   傅远转身,看着捧着一大束花的齐玉,脸黑到不行。   里面那个还没走呢,又来一个。   齐玉和阮良平面面相觑,在病房里和陆冠俞说了一会话,傅远狐假虎威传达护士的话,将两位情敌送出病房。   傅远这才有机会和陆冠俞说说话,“小俞,你看咱俩这都分手快要三个月了,是不是可以和好了。”   “我再考虑考虑。”陆冠俞抽出一支花,闻到了淡淡的花香,说:“万一你又嫌我烦呢。”   “不会,我以前说的都是混蛋话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傅远见陆冠俞要提以前,赶紧转移话题,问道:“过几天公司有个内部员工聚会,我必须要出席,你要不要一起?”   陆冠俞想都没想就点头,说:“好。”   傅远听到反而一愣,他还以为自己要磨破嘴皮才能让陆冠俞出席呢。以前陆冠俞对这种活动是能推就推,更何况现在他的脚还打着石膏。   “好,我这就去给你准备。”傅远低头亲了亲陆冠俞的额头,他想不只有自己在改变,小俞也在改变呢。   聚会当天,傅远和陆冠俞绝对是全场的焦点,傅远半扶半抱十分护着陆冠俞的样子,引得一众名媛窃窃私语。   参加聚会的大多数是公司内部的员工,大家都很熟络,所以气氛很热烈。陆冠俞走路不方便,傅远将他安排在休息区,叮嘱陆冠俞不要逞强,有事先叫他。   傅远则是端着酒杯,跟几个受邀而来的老总打招呼。   陆冠俞坐在原位,神情淡漠的看着场上的男男女女,仿佛是个局外人,不过现在的他心境不是以前。现在的陆冠俞再怎么孤独,他都知道傅远会一直在自己身边。   像是感受到某人热烈的目光,陆冠俞看向傅远站的位置,傅远恰好也在看他。陆冠俞朝着傅远甜甜的一笑,表示自己很好。   傅远在一边和那几个人寒暄,可是心思都放在陆冠俞身上。傅远不经意的一回头,想确定陆冠俞是不是还在原地,可是他的眼睛却再也离不开陆冠俞。   傅远和陆冠俞在一起将近十年,直到这次闹分手,直到现在看到坐在舞会现场的陆冠俞,他才突然明白,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陆冠俞,就非他不可。   陆冠俞拿着酒杯,一个人坐在休息区,浑身都是疏离与冷漠,就像第一次见到他那时一样。   纵使是热闹的聚会,纵使是人满为患的公交,纵使是万众瞩目的舞台,陆冠俞都是孤独的。周围的热烈与他毫无干系,就是这样的孤独,才让傅远一下子就迷上了他,不能自拔。   因为傅远是同样的孤独。   非婚生子的他受尽了别人的白眼,后来母亲死了,唯一的依靠也消失了。去傅三那里,傅远也是格格不入,独来独往。   两个孤独的人,抱在一起互相取暖,彼此是对方的唯一。   傅远盯得出神,心里满满的都是关于陆冠俞的点点滴滴,他觉得心里有什么快要关不住了。   就在这时,陆冠俞突然与他对视,露出了一个特别可爱的笑,与之前冷漠的样子截然不同。   那个叫做‘克制’的小气泡‘啵’的一声就破了,傅远说了一句抱歉,胡乱的将酒杯放在一旁的桌上,有些急切的跑回到陆冠俞身边,蹲下身子,半跪着抬头看陆冠俞。   陆冠俞脸上没了冷漠,微笑着,眼睛亮晶晶的,充满了温情,问:“怎么了?”   “今天咱俩分手正好一百天了。”傅远说。   “所以呢?”   “我们和好吧。”   “怎么突然…”   陆冠俞在医院的时候只是故意说给傅远听的,可是他没想到傅远会在这么多人面前,说这些话。   傅远一点都不想听陆冠俞推脱的话,伸手捧着陆冠俞的头,轻轻往下一拉就亲了上去。   看吧,这招还是管用。   陆冠俞拍了傅远一下,说:“你干嘛。”   “亲你喽。”说着,傅远就将手上的戒指重新戴在了陆冠俞的手上,说:“以后永远不会让你摘下戒指了。”   “那可不一定…”   “走吧!”   “去哪?”   “回家。”   陆冠俞的脚已经完全好了,所以去医院拆石膏,傅远拉着陆冠俞说:“择日不如撞日,今天搬回家里吧。”   “这么快?”陆冠俞有点舍不得老公寓,可是也想回到别墅那边去住。   陆冠俞在中心区有间店铺,他不用白不用,直接改成了琴行,做起了培训。因为靠近好几个学校,再加上陆冠俞本身的那些证书,所以一开张就生意火爆。   老公寓离这里太远了,所以傅远不提,陆冠俞也想回别墅住。   “对,你别担心,我把家里从头到尾都打扫了一遍,你拎着包就能住。”傅远得意的说。   “我妈都知道请家政了。”   “我这不是显示对你的在乎嘛!找家政能有我这诚意?”   陆冠俞无言,他回到老公寓收拾行李,东西不多,想着三个月前自己搬来时的心情,实在是觉得现在幸福到有点晕。小黄毛负责将陆冠俞送回别墅,傅远则是先回到别墅做饭。   “陆哥,你可不知道,你和大哥分手这几天,大哥有多变态,天天在公司住着,那脸比锅底还黑,就站在打卡机旁边盯着。你迟到他也不说话,特别渗人。”   “还有还有,大哥他好几天都不换衣服,公司里的女同事都被他熏跑了。”   “最可恶的就是他损坏公司财务,那段时间打坏了好几个沙包,手套被他破坏了好几副。”   陆冠俞听着小黄毛絮絮叨叨的,心情很好,嘴角那丝微笑一直没有消失。   傅远做了几个好消化的小菜,虽然简单但是味道还不错,十分用心。小黄毛圆满完成任务,立马离开了别墅,没有答应陆冠俞留他吃饭的邀请。   “小俞,欢迎回家。”傅远穿着围裙,非常具有仪式感的说了一句。陆冠俞脸上的笑意一点都遮不住,探头看到桌子上摆着好几种酒,问:“还有谁要来吗?”   “白扬。”   “怪不得小黄毛说什么都不肯在这吃饭呢。”陆冠俞轻笑。   “有朋友在这,咱们一起庆祝一下,还热闹。”   “庆祝什么?”   “我们第二次谈恋爱纪念日啊。”傅远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,陆冠俞白了他一眼,说:“饭菜都准备好了?”   “没呢,我虽然是个很有潜力的大厨,但是毕竟经验少,所以希望陆主厨亲自示范,累活脏活交给我。”   傅远说着伸手要解开围裙给陆冠俞,“你戴上围裙,别弄脏衣服。”   陆冠俞摆了摆手,说:“橱柜里还有一条新的。”   “真的吗?”傅远回到厨房,打开橱柜,果然有一条一模一样的。   “当时买的时候,就想我们一人一件,一直没用。”陆冠俞套上围裙,傅远在他身后系带,听到陆冠俞的话,伸手拥住他,低声说:“你还买了什么是情侣款的?都拿出来,我想用。”   “嗯…”   傅远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诉说,弄得陆冠俞耳朵有些酥,陆冠俞情不自禁的转头,两个人的嘴唇越靠越近。   “叮咚。”   门铃声打断了两个人的暧昧气氛,傅远有些后悔请白扬来家里做客,要不然自己刚才就可以…   陆冠俞轻轻没怎么用力的挣扎了一下,说:“去开门。”   “哦。”   傅远跑去开们,打开门看着白扬没什么表情的脸,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他。白扬被瞪得莫名其妙,把拿在手里的礼物抛给傅远。   傅远大学是篮球队主力,自然是完美的接到了球,傅远晃了晃盒子,问:“这是什么?”   “景川最新出版的漫画,签名版。”白扬说到封景川,脸上出现一丝笑,看到傅远一脸无语,加了一句:“外面买不到的。”   “这…”她妈是什么玩意。   傅远的粗口就在嘴边,眼睛一瞥就看到门外还站着一个人,他定睛一看,这不是白扬口里的封景川是谁!   “礼物太好了!”傅远赶紧让两个人进屋,说:“拖鞋在这里,都是新的,进来随便坐。”   封景川从外面进到屋里,有些惊叹别墅的豪华布局,眼睛四处打量,像是要记住屋里的格局。   “这位是封景川,”白扬装模作样的朝傅远介绍,然后对封景川说:“景川,这是我大学室友,傅远。”   “你就是傅远啊,我经常听老白说你,我叫封景川,现在是在老白的公司做苦力。”封景川走上前,和傅远我了握手。   白扬一开始收到傅远邀请的时候,就想叫上封景川,封景川因为赶稿,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。封景川一开始不想来,白扬就告诉封景川,傅远家住的是豪华别墅,正好可以给封景川做参考。   “我也听说过你…”傅远一脸‘你成功了’的八卦表情,询问白扬。   白扬摇了摇头回以眼刀,让傅远闭嘴少说话。   封景川在客厅仔细考察了一番,发现傅远家的格局与装修不是那种金光灿灿的,反而整体很低调,但是其中的奢华却藏都藏不住。   这就要归功于陆冠俞的妈妈了,陆妈最爱的就是低调奢华风,在路家好多其貌不扬的家具摆设,其实价值不菲。   陆冠俞从小在他妈妈的教育下,耳濡目染,所以当初装修别墅的时候,陆冠俞也将低调却奢华发挥的淋漓尽致。   傅远让两位客人随便坐,他和陆冠俞又回到厨房忙活饭菜。封景川将客厅看完了,心中对修改原稿有了些想法。有了构思之后他心情就变得不错,封景川趴在白扬耳朵边,悄悄的问道:“你这个室友,是不是gay啊。”   白扬眼皮一跳,没有说话。   “我刚才看他们穿着情侣围裙呢。”封景川以为白扬是不好意思说这方面的事,便说道:“你不用不好意思的,我的好多读者,都爱把我漫画里的男一号和男二号配对。再说了,我知道你也是喜欢男人,所以有些好奇。   封景川见白扬没有说话,举着手说:“我不会反对的!咱俩是最好的朋友!”   “嗯,好朋友。”白扬苦笑着点头,回头看见封景川眼中的真诚,说:“他们是一对,在一起很久了。”   “哇,他们好勇敢啊。”   “是啊,很勇敢。”   陆冠俞回到厨房,小声问傅远:“你室友和他的朋友,是什么关系啊?”   傅远带着些同情的语气说:“朋友关系呗。”   “你室友喜欢他朋友吗?”   “是啊,喜欢了好多年了。”傅远轻轻拉开陆冠俞,防止油星子蹦到他的手。   陆冠俞有些不解,问:“我记得你说,你的室友是个很厉害的人,怎么…”   “你以为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勇敢吗?”傅远得意的笑着说:“我现在想想,我都觉得我真是个勇士,要是像他那样畏手畏脚,你啊,就不知道去哪儿了。”   一想到这种可能,傅远心里有些发酸,他得到了陆冠俞,也让陆冠俞失去了舞台,未来只能由傅远这一个观众,他是不是有些自私呢?   “你那叫不要脸。”陆冠俞吐槽道。   见傅远突然低落,陆冠俞抬头亲了一口眼前这人,说:“我从来不在乎舞台下有多少人,只要舞台下有你就够了。”   “小俞…”本来两个人之间就充满浓情蜜意,被白扬二人打断,才不得不将快要无处安放的感情暂时压制。   傅远被陆冠俞主动的一个吻撩拨的有些按耐不住,捧住陆冠俞的脑袋就亲吻起来。两个人在这方面,除开刚开始的时候,不得其法,所以慌乱无章,其余的时候都是契合无比。   像现在这样激动无比,难舍难分,冲动有余温情不足的情况真是少之又少。   “咳咳。”门口传来一阵尴尬的咳嗽声,陆冠俞推了推傅远,两个人一起往厨房外看去。封景川满脸通红,张着嘴巴不知道要说什么。   陆冠俞虽然反应很快,可是两个人急促的呼吸,脸上未退的红晕,被亲肿的嘴巴,甚至嘴角还有来不仅吞咽的口水,都提醒着封景川,这两个人,在厨房里亲嘴呢!   而封景川撞破人家亲嘴,心里更是不得劲的要命。   “那个,我,我刚才把水打翻了,白扬在擦水,我想问问厕所在哪里,找拖把。”封景川说完了自己的诉求,整个脸都红透了。   “怎么了?”白扬闻声赶紧走到厨房,一股尴尬扑面而来,白扬清了清嗓子,对封景川说:“我已经擦好了,不用拖把。”   “哦,好。”有台阶下当然好,封景川赶紧点头,跟着白扬回到客厅。   午饭做的很丰盛,除了封景川有些脸红,一顿饭吃的倒也是尽兴。傅远心里轻松,加上喝了几杯,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,以前是怎么追陆冠俞的。   陆冠俞笑着听他讲,脸上因为酒精红扑扑的,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傅远。白扬当然这其中的事情,所以有时候还跟着傅远说几句,他心里苦,所以当时卯足了劲帮着傅远追陆冠俞。   傅远讲完了自己的丰功伟绩,拉着陆冠俞的手不放。   封景川刚刚平息一些的脸又红了,知道他们是情侣是一回事,这对情侣当着自己的面,毫不避讳的秀恩爱是另一回事。   “对了白扬,你对你喜欢的那个人表白了吗?”傅远故意问道。   “傅远!”白扬语气中满是警告,可是傅远这个人,他除了怕陆冠俞还怕过谁?   傅远对封景川说:“你肯定不知道吧,白扬当时喜欢的人有对象了,他知道了之后整天阴着个脸,把我们篮球队的队员全都虐了一个遍,那小黄毛,现在见着你都要绕着走。”   封景川和白扬不是一所大学,所以对白扬大学时候的事情知道的比较少。   吃完饭,白扬和封景川没有多留,就离开了别墅。   19   午后阳光正好,两个人也没有收拾碗筷,依偎在沙发上,气氛温馨。   俗话说,酒足饭饱思嘿嘿,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渐渐有些情热,傅远像个毛头小伙一般,有点急。   陆冠俞欲拒还迎的推着他,说:“你这大白天的…”   “我去拉窗帘!”傅远立马起身去拉窗帘,陆冠俞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,用余光偷偷瞥傅远。   傅远没有错过陆冠俞眼中的那点期待,迫不及待的回到陆冠俞的身边,将他扑倒在沙发上。   傅远含着陆冠俞的上嘴唇,用力的吸吮着,陆冠俞立刻仰着头顺着傅远的动作,把嘴贴上去。现在这时刻就是紧紧的贴着,也不能发泄出两人满在胸口的感情。   他们对彼此的身体很熟悉,可是傅远就是像个愣头青一样,哆哆嗦嗦的连陆冠俞的衣扣都解不开。他索性不去解,直接将手从衣摆伸到里面,在陆冠俞光滑的皮肤上来回摸索。   傅远带着厚茧的手掌像是带着火,逗弄的陆冠俞颤抖不已,傅远捏住陆冠俞胸前的小红点,慢慢的揉捏。   隔着裤子,陆冠俞就能感受到傅远有些烫人的小小傅,他准确的解开傅远的皮带,将小小傅掏了出来,一只手握住他的粗大,上下撸动起来。   傅远没想到陆冠俞会来这么一手,他微凉的手不仅没让傅远冷静下来,反而肿胀的更加厉害了。   “小俞…”傅远喘着粗气,一只手还留在陆冠俞的胸前,一只手顺着脊梁向下,扒开一点陆冠俞的裤子,露出半截陆冠俞白嫩的屁股。   傅远朝着那两团臀肉揉了几下,只觉得满手柔软,直到把陆冠俞的白屁股揉的有些发红,这才停下。手指却不由自主的伸到了他想了许久的穴口。  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,陆冠俞的穴口紧闭,傅远的手指在那褶皱处轻轻摩擦,细密的快感直冲到陆冠俞的头顶。   “啊…”陆冠俞因为快感,手顿了一下,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东西,本来傅远还是小心翼翼的,被陆冠俞不轻不重的一握,他一下子将手指刺了进去。   陆冠俞的里面紧致濡湿,因为傅远的突然袭击而收缩着,一下一下的夹着傅远的手指。   “你里面好热啊。”傅远贴着陆冠俞的耳朵,轻轻的说道,说完张开嘴,整个含住了陆冠俞的耳垂,用舌头轻轻的舔舐着。   “你别说。”陆冠俞整个人都变成红色的了,像是没了力气,瘫软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。   傅远起身跪在地上,一只手还在陆冠俞的后穴抠弄着,另一只手将小小陆从裤子里放了出来,伸出舌头舔了小小陆一下。   “傅远,你别…”陆冠俞弓起身,话都还没有说完,傅远就将小小陆整个含进嘴里。   陆冠俞轻轻揪着傅远的短发,想要进的更深。   傅远的手指也没有闲着,不一会已经塞进了三根,他在陆冠俞的里面四处摁揉,刺激的陆冠俞忍不住在傅远嘴里上下挺动着。   傅远重重的吸了一下,在后穴中的手指也戳在了敏感的地方,陆冠俞就这样在傅远的舔舐下射了出来。   “小俞,你好浓啊。”傅远的衬衣被陆冠俞弄得有些黏糊,傅远只是看了一眼,根本没心思去管这些,托起陆冠俞的屁股,熟练的戴上套,硬挺的小小傅抵在陆冠俞的穴口,就要挺进去。   陆冠俞一阵战栗,手不自觉的抓紧了沙发。   “等一下!”陆冠俞的气息还有些不稳,他紧急叫停傅远的动作,起身去查看沙发。   “小俞你怎么了?”傅远这不上不下的,有些难受,他耐着性子问。   “这沙发你也打扫了?”陆冠俞脸色奇怪的看着傅远,问道。   傅远一听,骄傲的拍着胸脯说:“是啊,肥皂水擦的,小俞你放心,我用了百分之百的劲!绝对干净!”   “你是不是白痴啊!九万多一套的真皮沙发,你跟我说用肥皂水擦?我说怎么轻轻一抠就破了!百分百的劲?去你奶奶的百分百!”   陆冠俞气的都彪脏话了,当时买的时候不让他买这么贵的,傅远不听,自己当大爷一样好好供着的沙发,被他一顿肥皂水就给毁了!   “是我不对,不过没事啊小俞,咱再买新的!买新的!”   “去你的新的!”陆冠俞挣扎着摇起来,傅远前错万错的赔了不是,他一把托起陆冠俞,让陆冠俞挂在他身上。傅远抱着他回卧室,以免再因为沙发而耽误了事。   傅远一下子就进入到了陆冠俞湿热的后穴,畅通无阻。   “嗯~”陆冠俞被傅远一顶,不禁夹紧了后面。傅远被他一夹,舒服的差点丢了魂。   “你,你放我下来,沙发的事没完。”   傅远没有理陆冠俞的话,托着陆冠俞的屁股,一边走一边顶弄着。陆冠俞只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,只能紧紧搂住傅远的脖子,酥麻感在他的全身炸裂,他不能控制的颤抖着,除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,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。   上楼梯的时候,傅远的东西猛地磨在了陆冠俞的敏感点上,原本已经疲软的小小陆一下子硬了起来,抵在傅远坚实的小腹上。   傅远浑身一个激灵,脚步有些不稳,他将陆冠俞按在墙壁,松开一只手,搂过陆冠俞的脖子,用舌头将陆冠俞的呻吟搅碎,下身更是用力抽插起来。   陆冠俞本来就比傅远矮好几公分,被放开的一只腿也是勉强踩到地,这就让傅远的东西插得前所未有的深。   “太,太深了…”陆冠俞喘息着,满脑子只剩下这几个字。   “小俞,舒服吗?”傅远问。   “舒服。”   陆冠俞的里面又湿又热,傅远动一下,那里就不自觉的紧缩一下,傅远稍微退出一点,里面就缩的更紧,不让傅远离开。陆冠俞一条腿盘在傅远的腰上,另一条腿勉强点着地,小小傅整根没入插得太深,一些液体顺着陆冠俞的大腿滑落,交合之处一片泥泞。   陆冠俞紧贴着傅远,鼻尖全是傅远的味道,这味道让陆冠俞充满了安全感,他有点想舔一舔傅远脖颈处的汗,陆冠俞还没想好要不要这么做,身体就已经这么做了。   傅远觉得脖子一阵酥麻,他低头看了看陆冠俞,他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一般,伸着粉嫩的舌头,一下又一下的舔着自己的脖子。   陆冠俞抬头,一脸疑问的看着傅远,像是在询问他怎么不动了。陆冠俞眼睛有些泪湿,嘴巴被自己亲的红肿,傅远只觉得心像是被陆冠俞勾走了一般,一时间小小傅涨的更大了。   “你怎么,突然…太大了。”   傅远没了刚才的磨蹭,狠狠的在陆冠俞的后穴进出着,每一下都倾注了自己所有的感情,疯狂而又热烈,整个屋子除了两个人激烈的喘息声,就剩下肉与肉撞击的声音。   “都怪你…”   小小陆直直的站立着,随着傅远的动作一下一下蹭在他的身上。   “慢点,慢点。”陆冠俞哭喊着,傅远并没有听他的,只顾着埋头苦干。   所有的快感堆积在一起,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糕点,两个人一起颤栗着射了。   陆冠俞里面潮热又敏感,傅远半软的小小傅在里面有一下每一下的弄着,想要将这快感延续。   傅远抱着陆冠俞,把头埋在他的颈间喘息,陆冠俞也有些失神,两个人都像是刚从热水里捞出来的一般,汗涔涔的。   陆冠俞回过神来,看着他们两个身上还完整的衣服,有些不好意思,都老大不小了,还跟个毛头小伙子似得,衣服都没脱就做了一回。   傅远从那里滑了出来,带出一些液体,陆冠俞浑身轻颤,只能靠着傅远喘气。傅远伸手摸到陆冠俞的后穴,感受到满手的滑腻,低声说:“我抱着你去洗洗吧。”   “好。”陆冠俞点头。   傅远将陆冠俞扛上了二楼,一脚踹开卧室门,便要往厕所走去。   “傅远,你等一下…”陆冠俞挣扎着起身,看着卧室一角的黑色大件出神。   傅远将陆冠俞放下,他跟着转头,有些不好意思的说:“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,我把这茬给忘了。”   “买给我的?”陆冠俞有些不敢相信,软着腿走上前,摸着钢琴一脸惊喜的问道。   傅远摇摇头,说:“是还给你的。”   “还?”陆冠俞有些不敢相信,他伸手摸了摸钢琴下面,果然摸到了自己小时候刻的字。   “嗯。”傅远点头。   “是我的钢琴!”陆冠俞起身抬头看着傅远,眼睛里全都兴奋的光彩。   “这是我很久之前就答应你的,小俞,是我混蛋,忘了很多事,让你伤心了。”傅远从身后拥住陆冠俞,低声道歉。   陆冠俞没有说话,这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钢琴,随手按了几个键,钢琴便发出清脆的声音。   “我做这些,是不是太晚了。”   “不晚,一点都不晚,现在能记得就好。”   “小俞,我要谢谢你。”   “怎么?”陆冠俞转身,和傅远拥抱起来,问:“谢什么?”   “谢谢你勇敢的跟我说分手,”傅远的下巴搁在陆冠俞的头顶,轻声说道:“要不是这次分手,我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,我是怎么把你搞丢的。”   “嗯。”   “你要不要再问我一次。”傅远说。   “问什么。”陆冠俞有些累,迷迷糊糊的问。   傅远有些撒娇的说:“问我爱不爱你。”   其实现在的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,问与不问,说与不说,他都知道傅远的心总是在自己身上。不过多听情话没坏粗,陆冠俞笑着问道:“傅远,你还爱我吗?”   “爱,很爱,非常爱。”   【END】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- ★★书本网论坛★★.  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